悲剧,在极端虚无和无限希望间摇晃。主角承认打击他的次序,而神因次序被承认,就愈加打击他。两者就在存在招致质疑之际,确证彼此的存在。歌队从中得到经验,即有一种次序,或许令人痛苦,但不招认它的存在,状况将要更糟。独一的净化,就是什么也不承认,什么也不排斥,接受生存的神秘、人的局限。总之,接受人们无法全盘知悉的这种次序。“一切都好。”刺瞎双眼后,伊底帕斯如是说。他知道尔后再也看不见了。他的黑夜就是光明:在眼睛死去的这张面孔上,闪烁着悲剧世界的最大忠告。 ──卡缪,〈雅典讲座:关于悲剧的未来〉(1955)
卡缪与《误解》第一版书封 误解第三幕 [法] 卡缪严慧莹 译 第一场 母亲、玛塔和老仆人在舞台上。老人扫地、整理。玛塔在柜台后,把头发拨到脑后。母亲穿过舞台,朝门口走去。 玛塔 您看吧,这黎明来了。 母亲是的。明天我将会觉得事情终了真是件好事。往常呢,我只觉得疲惫。 玛塔今天早上是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感到畅快自由。我似乎曾经听见海洋的声音,体内有一股欢愉让我想高声喊叫。 母亲那就好。玛塔,那就好。但是我往常觉得自己好老,老得无法和你分享任何事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转。 玛塔是的,一切都会好转,我希望。但是您暂且别埋怨,让我纵情高兴一下。我回复到少女时期。我的身体再次滚烫,想奔驰起来。喔!只需通知我…… 忽然停顿。 母亲怎样了,玛塔?我都认不出你了。 玛塔母亲…… (踌躇一下,接着热切地)我还美丽吗? 母亲这早晨你是美丽的。罪行是美丽的。 玛塔往常罪行已不重要了!我重生了,我要前去那片会让我幸福的土地。 母亲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但我很快乐知道你的生活终于要开端了。 老仆人出往常楼梯顶端,朝玛塔走下来,把护照递给她,然后一言不发下场。玛塔翻开护照看着,没有反响。 母亲那是什么? 玛塔(语调宁静)他的护照。您看。 母亲你明知我的眼睛很疲倦。 玛塔看一下!那您就会知道他的姓名。 母亲接过护照,走到桌前坐下,摊开护照看。她看了面前的护照页许久。 母亲(语气没有表情)好啦,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那就是该终了的时分了。 玛塔(走过来站到柜台前面)母亲! 母亲(同样的语气)别说了,玛塔,我曾经活够了。我比我儿子活得耐久很多。我没认出他,我杀了他。往常我能够和脸曾经被水草掩盖的他在河底相会了。 玛塔母亲!您不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吧? 母亲你帮了我很多忙,玛塔,我也很难过要分开你。假如往常说这还有意义的话,我必须说,你以你的方式当个好女儿。你对我一向坚持应有的尊崇。但是往常我累了,本以为对一切都无感的衰老心灵,又重新感遭到了痛楚。我不够年轻,没措施找到自处之道了。总之,当母亲认不出自己儿子的时分,她在这世上的角色就终了了。 玛塔还没终了,假如这母亲的女儿还有幸福要追求的话。我听不懂您所说的,这不像是您的话语。您不是要我什么都不尊重吗? 母亲(同样漠然的语气)是啊,但是我刚刚才知道我做错了,在这个什么都不肯定的人世间,我们自有我们确信的东西。 (带着苦涩)今日我确信的,是母亲对儿子的爱。 玛塔所以您不确信母亲能爱她的女儿? 母亲我往常不想让你伤心,玛塔,但这的确不是同一回事。这爱没那么激烈。我如何能够没有我儿子的爱呢? 玛塔(爆发)这二十年来遗忘了您的这份爱还真美好! 母亲是的,经过二十年音讯全无还幸存的爱真美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爱对我来说曾经够美好,由于没有它,我无法活下去。 她站起身。 玛塔您说这话不可能不含一丁点气愤,也丝毫没想到您女儿吧。 母亲不,我什么都不想,更没有气愤。这是惩罚,玛塔,而且我猜测一切的杀人犯都有一刻像我这样,内心被掏空、干涸、没有未来可言。这是我们判死杀人犯的缘由,他们尽善尽美。 玛塔我对您的话语五体投地,也无法忍耐您提到立功和惩罚。 母亲我只是冲口而出,如此而已。啊!我已失去自由,天堂开启了! 玛塔(朝她走去,猛烈地说)您以前并不会说这些。这些年来您不时在我身边,手紧握着将要死的那个人的腿。那时您并没想到自由或是天堂,不时这样持续下来。您的儿子又改动了什么? 母亲没错,我不时这样持续。但那是依照习气,就像行尸走肉。但是只需痛苦呈现,一切就会改观。我儿子前来改动的正是这一点。 玛塔作势要说话。 我知道,玛塔,这没有道理。对一个罪犯来说,痛苦代表的是什么呢?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并不是一个母亲真正的痛苦:我并没有尖叫出来。这只不外是由爱之中重新滋生出的痛苦,而连这个,我都已无法接受。我也知道,这痛苦没有道理。 (换了口吻)但这个世界原本就没道理,我已尝尽生命各种滋味,从发明生命到消灭生命,我是有理由说这句话的。 她决断地朝门走去,玛塔超越她,挡在门前。 玛塔不,母亲,您不会分开我。别忘了是他分开,是我留下来了;我留在您身边一辈子,而他却一去杳无音讯。这是要出借的,这是要算总帐的。您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 母亲(缓缓地)话虽如此,玛塔,但是他呢,我杀死了他! 玛塔稍微侧转过身,仰着头,好似看着门。 玛塔 (停顿一会儿之后,语气愈来愈猛烈)生命能给人的东西,他都享有了。他分开了故乡,见识了其他国度、海洋、自由的人们。而我呢,我留在这里。我留下来,渺小又阴霾,无聊无法,沉陷在欧洲大陆,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上长大。没有人亲吻我的嘴唇,以至您也不曾看过我的裸体。母亲,我跟您发誓,这是要出借的。您不能仅仅凭着一个人死了的借口,就在我应当得到回报的时分逃避义务。您要了解,对一个活了精采终身的男人来说,死只是一件小事。我们能够遗忘他是我哥哥、是您儿子。发作在他身上的事情毫不重要,由于他再也不知道了。但是我呢,您让我终身波折,您剥夺了我他所享遭到的一切。然后,他还要再夺去我母亲对我的爱,把您拖进他那冰冷的河水中吗? 她们缄默地相互注视。玛塔垂下眼睛。十分低声地说。 我要的真的未几。母亲,有些话我历来都说不出口,但我觉得我们能够温馨地重新过日子。 母亲向前朝她走去。 母亲你认出他了吗? 玛塔(猛然仰头)没有!我没认出他。我基本不记得他的长相,该发作的就这样发作了。您自己也说,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道理。但是您问我这个问题倒也没错,由于我往常知道了,即便我认出他,也不会改动任何事。 母亲我宁可置信这不是真的。最坏的杀人犯都有心软的时辰。 玛塔我也有那些心软的时辰。但我不会在一个陌生而冷漠的兄长面前低下头来。 母亲那会是在谁面前呢? 玛塔低下头。 玛塔在您面前。 一阵缄默。 母亲(缓缓地)太迟了,玛塔。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转身面对女儿)你在哭吗,玛塔?不,你基本不会哭。你还记得我抱你的时光吗? 玛塔不记得,母亲。 母亲没错。曾经很久了,而我很快就遗忘对你展开双臂。但是我从未中止爱你。 (她慢慢推开玛塔,玛塔慢慢让出路)我往常知道了,由于我的心通知我;在我无法忍耐生命的此时,我又重新活过来了。 走道往常无阻了。 玛塔(脸埋进双手)比您女儿的伤痛更激烈的是什么呢? 母亲或许是疲惫吧,以及想休息的盼望。 她走进来,女儿并未阻挠。 第二场 玛塔冲向房门,猛然打开。贴着门,爆发出狂烈的叫喊。 玛塔 不!我并没有照顾我哥哥的义务,但往常呢,我在自己的国度里被流放;连母亲都丢弃我了。但是我并没有照顾我哥哥的义务,这对无辜的人不公平。往常他得到他要的,而我却孤独一人,远离我盼望的海洋。喔!我恨他。我这辈子都在等着带我远离的海浪,而我知道这海浪不会来了!往常我只能这么待着,待在这前后左右挤着这一堆人民和国度、平原和山峦的中央,海风吹不进这里,海浪拍打声和不时的低语召唤都听不到。 (声音低沉下去)其他人运气比较好!有的中央固然离海洋很远,偶尔晚风会吹来海藻的气息。他说到那里湿润的海滩,海鸟高声鸣叫,或是傍晚一望无边的金黄碎石沙滩。但是海风在抵达这里时早就力竭,我永远得不到我应得的。就算我把耳朵贴着地,依旧听不到海浪拍打的声音,或是大海高兴平均的呼吸声。我离我所喜欢的太远,这中间的距离没法处置。我恨他,我恨他得到他所要的。我只能留在这繁重的封锁之地,天地浑沌成一片,这国度能止我饥的只是春天李树孱弱的花朵,能解我渴的只是我遍洒的血。这就是对母亲的温情所要付出的代价! 就让她死了吧,反正她不爱我!就让我周身的门都关闭吧!就让她把我留在我该有的愤恨之中吧!由于,在死之前,我可不会抬起眼哀求上天。在那里,人们能够在海浪中逃避、解放、肉体挨着另一个肉体,在那个被大海维护的国度,神明不用上岸。但这里呢,不论眼神望向何处,大地都只让人带着乞怜的眼神仰视着天。喔!我痛恨这贬斥我们到只能哀求上天的世界。但是我呢,固然遭受不公不义,没有人有经验我的权益,我不会下跪哀求。这世界无我容身之地,母亲也承认我,我会在自己犯下的罪行中分开这个世界,不求妥协。 有人敲门。 第三场 玛塔是谁? 玛丽亚一个旅客。 玛塔我们不收客人了。 玛丽亚我来找我先生。 她上场。 玛塔(看着她)您先生是哪位? 玛丽亚他昨天抵达这儿,预定今天早上和我会合。我很诧异他没呈现。 玛塔他说他妻子留在国外。 玛丽亚他这么说自有缘由。但是往常我们应该相会才对。 玛塔(继续盯着她看)这有艰难。您先生曾经不在这里了。 玛丽亚您说什么?他不是在这里订了一个房间吗? 玛塔他是订了一个房间,但夜里就分开了。 玛丽亚我无法置信,他要留在这栋屋子里的一切理由我都知道。但是您的语气让我担忧,有什么要通知我的,您就说吧。 玛塔我没有任何要通知您的,只是您先生曾经不在这里了。 玛丽亚他不会丢下我走的,我不了解您说的。他真的走了,还是他说还会回来? 玛塔他真的走了。 玛丽亚请听我说,从昨天开端,我就在这个异国忍耐耗费我全部耐性的等候。我往常由于担忧而前来,在没看到我先生,或是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他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分开的。 玛塔这不关我的事。 玛丽亚那您就错了,这也关您的事。我不知道我先生能否同意我跟您说这件事,但我曾经厌烦这些虚无缥缈。昨天早上前来你们这里投宿的那个男人,就是您多年音讯全无的哥哥。 玛塔这我曾经知道了。 玛丽亚(爆发)所以呢,发作了什么事?您哥哥为什么不在这栋屋子里?您母亲和您没认出他来吗,你们没有由于他归来而快乐吗? 玛塔您先生不在这里,由于他死了。 玛丽亚惊跳,维持一阵缄默,眼睛紧紧盯着玛塔。之后她笑容着作势靠近她。 玛丽亚您在开玩笑,是吧?尚跟我说您小时分就爱乱开玩笑。我们俩简直算是姊妹…… 玛塔别碰我。待在您的原地。我们之间毫无交集。 (停顿一下)您的先生昨夜死了,我保障这不是个玩笑。您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 玛丽亚您疯了,疯到极点!这太忽然,我无法置信。他在哪里?让我亲眼看到他死了,那我才干置信连想都无法想象的事。 玛塔不可能。他所在的中央,没有人看得见。 玛丽亚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 别碰我,待在您的原地……他沉在河底,昨夜当我母亲和我把他弄昏睡过去之后,把他抬过去。他没有受苦,但究竟是死了,是我们──他的母亲和我──害死了他。 玛丽亚 (往后退)不,不……是我疯了,听到这世上不可能听到的话。我早就知道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却没想到是这样子的猖獗。我不懂,我无法了解您所说的…… 玛塔我的角色不是要压服您,只是告知。您自己会知道真相。 玛丽亚(有点失魂落魄)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玛塔您凭什么这么质问我? 玛丽亚(大喊)凭我的爱! 玛塔这个字代表什么意义呢? 玛丽亚它代表的就是往常撕裂、啃噬我的,这让我想张开双手杀人的猖獗念头。它代表的就是我心底所剩的顽固不肯置信的心,要不是如此您就会知道,猖獗地知道,由于您会感遭到您的脸在我指甲下被撕裂。 玛塔您用的词语我真的无法了解。我听不懂爱、高兴、痛苦这些字眼。 玛丽亚(很勉力地说)请听好,假如这是个游戏的话,我们就别玩了吧。别再玩弄字句。在我放弃之前,分明地通知我我想知道的事。 玛塔我说得再分明不外了。我们昨夜杀了您先生,然后争夺他的钱财,就像我们对在他之前的几个旅客所做的一样。 玛丽亚所以他的母亲和妹妹是杀人犯? 玛塔是的。 玛丽亚(还是很勉力地)您当时曾经知道他是您哥哥吗? 玛塔假如您真想知道,这中间有个误解。您只需对人世有点了解,应该不会诧异误解是会发作的。 玛丽亚(转身朝向桌子,拳头垂着胸,嘶哑的声音说)喔,上帝啊!我知道这出戏一定不会有善终,他和我都会由于演这出戏而遭到惩罚,不幸就突如其来。 (她走到桌前,没看着玛塔说)他想要你们认出他来,重回他的故居,带给你们幸福,但他不知该怎样说。当他想着该怎样启齿的时分,反倒被杀害了。 (她哭起来)而你们呢,就像两个疯子,对返乡找你们的优秀儿子视而不见……他的确很优秀,你们不知道自己杀害的是一个多么高尚的心、多么自我请求的灵魂!他应该是你们的自豪,好像他是我的自豪。但是,多可悲啊!你们以前就是他的敌人,往常还是他的敌人,你们冷血地谈论着这桩原本应当把你们抛到街上、让你们发出野兽嚎叫的杀人案件! 玛塔不要下任何评论,由于您知道的并不是全部。当下这个时间,我母亲已随她儿子坠入河中。波澜已开端腐蚀他们。人们很快会发现他们,他们会一同回归大地。但我还是找不到这有什么会让我尖叫嚎啕的中央。我对人心有不一样的想法,总而言之,您的泪水让我觉得恶心。 玛丽亚(转过身对着她,满怀恨意)这是永远葬送欢乐的泪水。对您来说,这比干涩的痛苦来得好。这干涩的痛苦行将袭向我,也可能静静悄然地将您杀死。 玛塔这其中没有触动我的中央。说真实的,这真的不算什么。我看的听的也够多了,我也决议该轮到我死了。但是我不想跟他们混在一同。我干嘛和他们作伴随死呢?我让他们俩自己去享用重拾的温情,黑暗中彼此安慰触摸。您和我都不再介入其中,他们永远背离了我们。幸而我还有我的房间,在那里单独死去挺好的。 玛丽亚啊!您大能够死去,世界大能够消灭,但我失去了我心爱的人。往常我必须活在这恐惧的孤独中,回想将会是酷刑。 玛塔走到她身后,越过她的头上方说。 玛塔别那么夸大。您失去了丈夫,我失去了母亲。总之,我们两不相欠。但是您失去丈夫仅止是一次,你们高兴相处了多年,而且他也没有丢弃您。我呢,我母亲丢弃了我,往常她又死了,我失去了她两次。 玛丽亚他想带给你们财富,让你们两个幸福。这就是他单独待在房间里所想的,而那时你们正谋划着杀死他。 玛塔(语调忽然失望)我和您丈夫也两不相欠,由于我尝过他感受的悲痛。我也曾和他一样,置信我会有个家。我原本想象罪行就是我们的家,把我母亲和我永远连结在一同。在这世上,除了那个和我一同杀人的人,我还能依托谁呢?但是我错了。立功也是一种孤独,就算一千个人一同入手也一样。我孤独地活、孤独地杀人,往常孤独地死,这是应当的。 玛丽亚转身向她,满脸泪水。 玛塔(向后退,重拾严峻的口吻)别碰我,我曾经说过了。一想到死前有一只手硬要把它的温热强加在我身上,一想到不论什么相似人类丑陋的温情还追着我不放,整个愤恨之血就冲上我的太阳穴。 她们面对面,距离很近。 玛丽亚不用担忧。我会让您如愿地死去。我往常眼瞎了,再也看不见您了!您母亲和您的面孔都只是瞬间而逝,只是一场无止境的悲剧里碰到又消逝的面孔。我对你们既无恨意也无同情。我再也不能爱或是恨任何人了。 (她忽然把脸埋进双手里)诚实说,我以至来不迭痛苦或是对立。不幸比我强大太多了。 玛塔转过身,朝向门走几步,又转身走向玛丽亚。 玛塔不幸还不够强大,由于您还有眼泪。在和您永诀之前,我觉得还有件事得做。我得让您失望。 玛丽亚(惊惶的看着她)喔!放过我吧,您请走,放过我吧! 玛塔我会放过您,的确这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我难以忍耐您的爱和您的眼泪。但是就算我要死,也不能让您自以为有道理,以为爱不是徒劳,发作的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往常才一切回归该有的次序。您必须通知自己这一点。 玛丽亚什么次序? 玛塔从没有人知道的那个次序。 玛丽亚(怅惘地)这曾经不重要了,我曾经不想听您说的话了。我的心已撕裂。我的心只对你们杀死的那个人感到兴味。 玛塔(粗暴地)闭嘴!我再也不想听到他,我厌恶他。他往常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了。他进了我们这栋永世被流放的悲伤屋子。笨蛋!他具有他一切想要的,也找到了他所寻觅的。往常我们大家都回归次序。您要明白,对他或对我们来说,活着或死了,既没有祖国也没有安定可言。 (发出蔑视的笑声)由于我们总不能把这片沉郁、无光、让自己被盲目野兽吃掉的土地称为祖国,不是吗? 玛丽亚(泪流满面)喔!我的上帝啊,我受不了、受不了这种话。若他还在,也一定受不了。他动身找寻的是另一个祖国,不是这里。 玛塔(曾经走到门边,猛然转身)他这个猖獗行为曾经得到苦果。您也很快会尝到苦果。 (同样的笑声)容我通知您,我们被剥夺了。人类发出这么大声的召唤、这般的灵魂警戒又有何用?何以对着大海或对着爱呼吁?这些都无稽可笑。您先生往常得到答案了,那就是我们终将在这栋恐惧的屋子里相互紧挨着。 (带着恨意)您也会得到答案的,而且假如您还能够的话,将会甘美地记起您以为进入了最心碎的流放的这一天。要知道,您的痛苦永远不能和人类遭到的不正义相提并论。最后,听我一个忠告。我好歹欠您一个忠告,不是吗,由于我杀了您丈夫! 祈求您的上帝,求祂把您变成像石头一样吧。这是祂享用的幸福,也是独一真正的幸福。像祂一样,对一切的呼吁不闻不问,趁还来得及的时分参与石头行列里。但是倘若您太懦弱,不敢进入这样无声的宁静,那就来和我们在这共同的屋子里相聚吧。永诀了,我的姊妹!您看看,一切都很容易。您能够在小石头愚笨的幸福,或我们等候您的湿黏河床之间做选择。 她走出。失神地听着的玛丽亚身体摇晃,双手伸向前。 玛丽亚(大喊)喔!我的上帝啊!我不能活在这荒漠里!我是向您说话,而我能够找到我要用的字语。 (她双膝跪下)是的,我依赖的是您。请怜惜我,眷顾我!请听见我,向我伸出您的手!主啊,请怜惜那些相爱却分别的人吧! 房门翻开,老仆人呈现。 第四场 老仆人(明晰而坚决的语调)您叫我吗? 玛丽亚(转身看着他)喔! 我不知道!但是帮帮我吧,我需求辅佐。请您不幸我,来辅佐我吧。 老仆人(同样的语调)不! 闭幕。 剧终。 选自《误解》,大块文化,2022.2 |卡缪(Albert Camus)一九一三年生于北非法属阿尔及利亚的劳工家庭,父亲在他出生未久便被征召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身亡,幼小的卡缪被母亲带回娘家抚育。中学以后卡缪开端半工半读,做过很多工作,固然生活辛劳,但阿尔及利亚临地中海的阳光普照暖和气候,对卡缪的思想及肉体有深化的鼓舞,后来更成为他思想体系的意味,相关于德国思想家所产生的北方思想。 卡缪大学毕业后先担任记者,报导许多阿尔及利亚中下劳动阶级及穆斯林的疾苦,同时参与政治运动,组织剧团表白观念。二战爆发后因在阿尔及利亚效劳的报纸被查封,于是卡缪前往巴黎的报刊任职。在阿尔及利亚时卡缪便开端创作戏剧、小说与散文,一九四二年出版《异乡人》之后开端在法国与国际取得推崇,一九五七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瑞典学院赞其作品:“具有明晰洞见,言词诚恳,阐明当代人的良知问题。”卡缪在一九六〇年于法国车祸骤逝。 卡缪的作品多样,第一阶段“荒唐”系列的作品有:小说《异乡人》、戏剧《卡里古拉》和《误解》、论述《薛西弗斯的神话》。第二阶段“对立”系列的作品有:小说《瘟疫》、论述《对立者》、戏剧《正义者》。其他小说作品有:《蜕化》、《高兴的死》、《流放与王国》,与遗作《第一人》,以及戏剧《戒严》、改编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说的戏剧《附魔者》等。 |译者简介:严慧莹,辅仁大学法文系毕业,法国普罗旺斯大学当代法国文学博士。目前定居巴黎,从事文学翻译。译有卡缪作品:《异乡人》、《薛西弗斯的神话》、《误解》、《瘟疫》、《对立者》、《正义者》,韦勒贝克作品:《血清素》、《屈从》、《无爱繁衍》、《情色度假村》、《谁杀了韦勒贝克》,以及《六个非道德故事》、《迟缓》、《罗丝·梅莉·罗丝》、《永远的山谷》、《沼泽边的旅店》、《假如麦子不死》、《灰色的灵魂》、《落日的召唤》、《天堂之门》、《野性的变奏》、《我,们》、《独子》、《ROM@》、《调查》、《我生命中的街道:佛朗克的巴黎记忆》等书。 题图:《恶魔》(1955)电影剧照 排版: 阿飞 转载请联络后台并注明个人信息 留念加缪丨鼠疫意味着“无休无止的失败” 人们越是招摇撞骗,就越想听到善与善行 契诃夫笔下的人之所以跌绊,是由于他总在注视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