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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梆子《辕门斩子》是传统戏曲中的最典型戏之一。在中国北方久演不衰，喜欢河北梆子的观众尽人皆知，六十岁以上的人大多能哼唱几句。真正演好这出戏是不容易的。 《辕门斩子》亦称《白虎堂》《三进帐》，是接《穆柯寨》《穆天王》之后的一出唱工戏。说的是杨元帅（名为杨延景，亦叫杨延昭、杨六郎）山东败陈回营，余怒未息。恰其子杨宗保自穆柯寨允婚归来，延景责其阵前招亲，违犯军纪，下令将其绑至辕门待斩。宗保的祖母佘太君及八贤王赵德芳闻讯，先后入帐求情，延景执意不允。适穆桂英前来献降龙木，见状亦为宗保求情，并承担破天门阵之重任，杨元帅见其悃诚，更虑及对巩固大宋江山有益，乃赦免宗保，收下儿媳穆桂英。 这出戏属于老生应工戏，它要求饰演杨元帅的主演必须具备最好的声腔条件和表演技功。就音域条件来说，宽窄高低俱佳，大小粗细适度，须神完气足。要求唱到慷慨激昂处有似响遇行云的高亢奋越，能够排开强大的气场，表现出强劲的张力，声腔震荡进入观众心灵，引起与演员共鸣；而婉转跌荡处如同山涧溪流的淙淙迴淌，腔和调缓，余韵悠长，在观众的精神中盘桓萦绕，引起沉思低想。嗓音需清亮流畅，转腔换调娴熟。而邱瑞德正适合上述条件的要求，且身材适中。面貌端方，脸型标致，胖瘦恰好。儒雅俊朗。断定是一位鲜活明亮的舞台上的杨六郎形象！
▲河北梆子名家、梅花奖获得者邱瑞德 本戏只具一组矛盾。虽不复杂，纷争却煞是激烈。矛盾的引发只因宗保于穆柯寨招亲而违犯军纪，这便激起了“斩”与“保”之间的矛盾冲突，即戏剧冲突。一方是其父杨元帅为严肃军纪，维护国法而坚决要斩，一方是孟良、焦赞二将，佘太君及八贤王极力保赦。这里，杨元帅是决定矛盾方向的主要方面。不过，这组矛盾并非敌我矛盾，而纯属统治阶级高层内部在大方向一致的基础上的激烈纷争。这纷争推动着情节的向前发展。但是，这种发展与其他一些戏有别。它不是“逐渐”的水平式的波澜渐进，而是台阶式的逐步地上升。焦、孟二将保赦被拒为起阶；佘太君保赦被拒是第二个台阶；赵德芳保赦被拒是第三个台阶。随着台阶的层高，矛盾一步比一步激化。 幕启，中军帐正面一个大“帅”字赫然醒目，令人感到威严。焦、孟二将及军士雕塑般地立于两旁，肃然迎候着煞有威名的杨元帅升帐。刹那间，一位头戴短宽帽翅乌纱，长三髯的纯黑口面，身着长及足的白色质地带有冷色调的团龙蟒及下摆海水图案的蟒袍，腰系玉带，足蹬高方朝靴的三军统帅杨延景临帐。好一个干净利落的边式！只见他目光炯炯，扫视八方，双手撩袍，既儒雅又威严，看上去真乃一位居官取正、丹心护国的忠臣形象！言未发，怒气俱现其前。捷步登上虎位。由此，元帅的饰者的舞台光泽初见！ 元帅一句“山东把阵败，怒气满胸怀”的台词释放出被穆桂英擒于马下的愤怒，恰巧其子宗保巡营瞭哨回来交令，其父延景已经得知宗保于穆柯寨允穆桂英婚事。故意问一句：“宗保儿下山来了？”宗保答声甫落，杨元帅厉声命令：“焦、孟二将，将奴才绑起来！”伴随着话语声音的同时，“啪”的惊堂木拍击帅桌面的一声脆响，煞是惊人！这声音是对严明军法的维护！是对三军将士的震慑！杨元帅唱道：“杨延景怒冲冠，不孝之子听父言。命儿巡营去瞭哨，谁叫你招亲在穆家山。吩咐孟良和焦赞，推出辕门用刀餐。”这唱词就是惊堂木“啪”的声音中所含的语言。接着一声：“斩！”从这里看出，杨元帅秉承军律国法办事，不虑及亲情。实为可敬！ 杨宗保是维护大宋社稷的举足轻重的将才，这“斩”字的命令一下达，自然有人前来求情。这便促进情节的发展。 首先，为宗保求情的是焦、孟二将。但杨元帅厉声说：“宗保犯罪，乃你俩勾引，斩了宗保，再斩你弟兄二人！”焦、孟无言以对。虑及自己的人头不久也将落地，保宗保，此时亦是保自己。于是，他俩请来了佘太君出面说情。情节发展推上一个新台阶。 作为佘太君的儿子的杨延景，见老母来到白虎堂，立即离开虎位，以孝敬的礼数来迎接。就斩宗保之事，展开了母子两人的对话，虽然儿子向母亲叙说了要斩宗保的原因，但是，母亲还是强烈要求赦免。佘太君在自己的思维里，把国家法律、军事律条给家庭化了。她的思维体现的是一个形式逻辑的直言三段论式，即： 儿子要听从母亲的吩咐（大前提）； 你是我儿子（小前提）； 所以，你要听从母亲的（我的）吩咐（结论）。 可是，杨延景并不听从母亲的吩咐——赦免宗保，明确地向母亲说出“斩宗保为的是捍卫国家律条”，并且唱道：“昨日斩了八员将，不见一人来说合；今日要斩儿宗保，老娘进帐把情说。哪个不是娘生养，人家该死他该活！”杨元帅把话入情入理地讲给老娘，表现出执法的公平。可是，佘太君却以当年的戎马生涯及在朝廷所占的地位摆起了老资格，唱道：“好个大胆杨延景，为娘讲情你敢不听！曾记得老王爷下河东，搬来了杨家父子兵。桃红马绣绒刀江山来定，回朝来宋王爷亲口荣封。慢说我的儿杨延景，宋王爷娘讲情他也得容。”这是对杨延景进一步施加精神压力。可是，杨延景还是不依从老娘，并且肯定地说出：“老娘讲话错又错！”“论家法娘是儿的生身母，”佘太君插了一句：“论国法呢？”杨延景果断地说：“论国法儿执掌元戎！”这里面的潜台词是，老娘啊，这不是咱们家庭内部的事，宗保违犯的是军纪。并且进一步说道：“娘私闯辕门本该……”这下半句的意思观众自然会填补出来，即本该“受到处罚。”接唱道：“斩杀剑悬挂营门口，儿的娘再讲情，儿自刎头来呀……”“我也不容情！”杨元帅与母亲的对语是突出他形象的一个亮点，也是观众的一个看点。
▲河北梆子《辕门斩子》邱瑞德饰杨延景 在戏剧冲突中，是用佘太君作为一个正面衬托来突出杨延景的不虑亲情、维护国法律条尊严的统帅形象。这形象被饰者邱瑞德演唱得鲜明生动。杨延景对母亲很尊敬而又坚持原则；话语忍耐而又直接。这些细节及情节都通过饰者的神情表态、语言的起伏多变和动作方式的不同表现得穷形尽相，感人肺腑。形象的光泽亮透似乎增强了舞台灯光的亮度。 佘太君一见儿子延景决不容情，最后使出了毫不讲理的一招，用垛板唱道：“好个大胆杨延景，为娘讲情儿敢不听。将身站在辕门处，哪个大胆敢用刑。”真是豁出老命来了！正在双方相持不下时，八贤王出来说情，使情节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戏剧冲突开始达到高潮。 这八贤王在朝廷中是一位地位高贵，德高望重的人物。他有叔皇赵光义御封的八个王的头衔，并有领取八个王的俸禄的禄位。又手持叔皇赐给他的一把九龙金锏，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打死一个皇帝都无需顶罪。他是一位凛然正气者，备受朝臣敬重。正因如此，他比佘太君更自信。佘太君一见八贤王出面，一句“这就好了”，对赦免宗保便有了满怀的信心。八贤王唱道：“宗保做事太胆大，他不该穆家山私把亲招。进帐去用不了三两句话，管叫他杨元帅饶恕他。”八贤王站在朝廷皇家的地位上说话，他的思维和佘太君如出一辙，也是一个直言三段论式。即： 臣必须听从君的命令（大前提）； 你是臣（小前提）； 所以，你（杨元帅）必须听从君的（我的）命令（结论）。 而事实却与八贤王想象的相反。他进入中军宝帐之后，杨元帅以君臣之礼进行参拜，礼数周到。之后，就宗保事双方发生龃龉。 八贤王质问杨元帅：“……赵德芳待杨门哪项不好？屑小事王讲情，你大胆不饶！”杨元帅以杨家父子的兵马经历回击了八贤王。唱道：“千岁休把功劳表，难道我杨门无有功劳！我大哥替了宋王死，我二哥短箭一命亡。我三哥马踩如泥浆，我四弟和八弟失落番邦。我五哥出家在五台山上，我七弟又被仁美伤。我的父碰死在那李陵碑上，独留下沙里澄金我杨六郎。口口声声保杨家，我保宋王保了个无下场！”这是一个写真式的唱段，对八贤王反唇相讥。我杨门为保赵氏江山有的战死，有的失落，有的被害，有的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而自尽，到现在只剩下我杨六郎一人。我杨家有哪一点对不住朝廷！杨元帅面对皇家毫无惧色，力胆还击，有理有据。表现出一身正气。令观众想不到的是，八贤王竟然表现出小人见识，对杨元帅揭短了。唱道：“曾记得大战天齐庙，七郎延嗣把祸招。力劈潘子小潘豹，仁美一本奏当朝。我叔皇龙心恼，将你居家绑法标。不是本御去得早，居家大小吃钢刀。”杨元帅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唱道：“曾记得大战董家岭，北国反了萧银宗。萧天佐萧天佑，一母生下二弟兄。胡儿马上一声喊，千岁坐不住马鞍陇。也是臣一马单枪救过你的命，救你不死回宋营。你救我来我救你，两家本是情感情。”这段唱词说明了我杨延景并不欠你的人情，休想用人情来打动我。这情感之水溶化不了军事律条和朝廷大法的坚固性，因为法律并不是情感问题。于是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下面是相互之间话锋犀利的对语： 八贤王：吃君王俸禄报皇恩，本王面前表不得功。 杨元帅：功劳本是杨门挣，并非千岁把本升。 八贤王：虽然是你杨门挣，也是本御把你封。 杨元帅：斩的是我杨门子，与你赵家碍何情？ 八贤王：虽然是你杨门子，也是本御的外甥。 在两人激烈的争执中，八贤王终于亮出了底牌，是来循私情的。杨元帅既然连亲情都置之度外，又哪能顺了你八贤王的私情！为了捍卫朝廷大法，军事律条，他真敢触犯皇家龙颜，真乃一个冲天之胆！不愧一个铁中铮铮的忠臣形象！下面是摘录两人的唇枪舌战的交锋对垒。戏剧性极强，绝对是本戏最好的亮点和看点。两人的论辩大有石破天惊之感。 杨元帅：我今斩了杨宗宝，明日把本进京城。 八贤王：你若斩了杨宗保，本御给你个不太平。 杨元帅：要斩，要斩，是要斩！ 八贤王：不能，不能，是不能！ 杨元帅：我要斩！ 八贤王：你不能！ 杨元帅：八王爷！ 八贤王：杨元帅！ 杨元帅：赵德芳！ 八贤王：六郎，你大胆！杨延景！ 杨元帅：千岁你仗王行事，以大压小！ 八贤王：怎见得我仗王行事，以大压小！ 杨元帅：我来问你，在京一日！ 八贤王：天子三选！ 杨元帅：出京在外！ 八贤王：将军一令！ 杨元帅：却道由来，你既知道“在京天子三选，在外将军一令”，我来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八贤王：不过是屑小的行兵宝帐。 杨元帅：招哇！既是行兵宝帐，也是你们帝王之家摆来摆去的不成？ 八贤王：你且住口！慢说你这屑小的行兵宝帐，就是我家叔皇的金銮宝殿，本御我闲暇无事，怀抱王命金锏，我是爱来就来，我是爱走就走，哪个敢拦挡我不成？言讲此话，夸大了你这辕门…… 杨元帅：怎么讲？ 这三个字里寄寓着自己为官不易的万语千言。 上述八贤王这些话，杨元帅其实是以规为瑱。但是，这绝对是精采的短语较量。多么激烈的不见刀光血影的舌战！真乃麦芒针尖的对锋！简直就是一幅生动活泼的论辩剪影！杨元帅饰者邱瑞德凭着他那多年练就的舞台做戏的功夫活画了杨元帅的精神形象，再现了杨元帅的性格特征。酣畅淋漓地表达出这一介忠良统帅为了维护军律和国家大法敢于触犯皇家的胆量。他通过面部表情的变化，语言的刚硬、动作的样式，活写真的表现出杨元帅的神韵、气势和气魄。八贤王尽管怀抱九龙金锏，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但杨延景既非佞臣，又非簠簋不饬之官，所以，他也不敢滥用手中金锏啊！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国君或帝王随便找个理由即可杀掉一个臣子，你还得向他跪谢龙恩。于是，聪明的杨元帅灵机一动唱道：“八王爷与臣作了对，猛虎焉能斗蛟龙？于是，变换了斗争策略——以退为进。唱了一个意味深长、切身体会的唱段唱给八贤王听。这就是前面杨元帅质问八贤王的“怎么讲”的内容。戴乌纱好一似愁人的帽，穿蟒袍又好似坐狱牢。穿朝靴好一似绊马索，系玉带又好似捆人的绳。不居官来不受害呀，吃一日俸禄我担一日惊。”紧接着，喊了一声“孟贤弟”！“你看过镇守三关扭头狮子烈虎印，杨延景交帅印回家去为民。可叹我为宋王爷江山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十大汗马功劳把你来挣，眼睁睁君臣两离分。手托着烈虎印急忙跪定，八王爷将印玺带回朝中。”他的唱词是把自己的用意涌进八贤王的心里，让他认识到当臣官的难处。唱词抒情性很强，带有心潮翻涌的感受。只见杨元帅恭敬跪定，手捧帅印要交予八贤王。说道：“为臣才疏学浅，不能执掌元戎大印，有劳千岁将印带回朝中，另选别将去吧。”杨元帅这一招真灵，迫使八贤王终于说出：“今后，你们杨门有事，我再也不管了。”杨元帅紧接着用了一个“引羊进圈”的方法。穷追一语：“这斩宗保的事呢？”八贤王说：“斩宗保的事本御我也不做情了。”这杨元帅要的就是你八贤王的这句话。说：“八王爷你不讲情，请出帐外！再讲情，臣不准你，你莫要脸红。”最后一句：“千岁请！”这是下的逐客令。说完，杨元帅下场，不管你这八贤王了。好一位刚正不阿的杨元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帝王代言人却翻云覆雨，不践信言。说道：“将身站在法标下，哪个大胆敢用刑！”本戏的戏剧冲突、情节发展到此达到高潮。这事情又不好处理了。但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穆桂英的出现，对事情的解决带来了契机。不过，戏剧高潮仍持平不降，直到穆桂英承担下破天门一百零八阵的重任，高潮才迭降趋向结局。 戏演到此，观众明白了。好花还需绿叶扶，杨元帅这朵鲜花有孟良、焦赞，佘太君和八贤王作绿叶托扶，更显得鲜活明艳。这以前的三个台阶都是为提升与突出杨元帅的性格品质及精神形象所筑设的层层铺垫，在观众心目中相应地产生了一种阶梯效应，逐步地升华了对杨元帅的正面认识而肃然起敬。 杨元帅因穆桂英而赦免了宗保，决非因个人关系而惧怕——曾经的穆柯寨一战，被穆桂英擒于马下。实在是由于下面的原因： 穆桂英前来献降龙木（亦叫六道木，是一种神木），也借此为宗保求情。辽邦摆下的天门阵同其他阵势一样，有邪毒之气，能够迷惑神智，蛊惑人心。而降龙木正有安定心神、解除邪毒之气的功用。若无此物，会伤亡惨重，难以破阵。为了得到降龙木，孟良等人曾有盗取之行，但未成功。而此时穆桂英来献此宝，保乐而不为呢！于是，杨元帅高兴地收下了。可是，就宗保之事两人也发生了激烈地争执，穆桂英一直处于杀死腾腾的状态。直到她承担下破天门一百零八阵的重大军战任务，并且誓言：“有一阵不到，割下人头见公公！”杨元帅这才收下了这位女魁儿媳，经千岁画押太君作保，赦免了宗保，最终把这个人情留给了儿媳而顺理成章。穆桂英机智勇猛，武艺超群，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实不为过，而且她有神箭飞刀之术，仙凡两界皆通。这处于宋朝破阵之前，增加这样一位人物简直是扶危济困、力挽狂澜。杨元帅这才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唱道：“好个大胆穆桂英，天门大阵她应承。”“这才是从天把她降，就地把她生。……罢罢罢，谢天地，‘阿弥陀佛’念了千声。”于是，让焦、孟二将传令：“歇兵三日，大破天门阵去者！”杨元帅心满意足，精神抖擞，战气勃发。 幕落，观众带着饱享了一顿丰盛的精神美餐之感，一步一回头地徐徐走出剧场。 本戏情节，经过一次次的波折，换来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假如上述条件杨元帅仍执意不允，这位穆柯寨寨主之女，自幼受环境影响带有几分野性。穆桂英在前来献降龙木时，听说宗保被绑在法标之下待斩，她就已经吩咐穆瓜回山进行军事部署待发兵。因此，在杨元帅的中军宝帐威吓性地说出：“饶了将军便罢了，不饶，杀你个血染红！”这杨元帅自有他的思维清敏度。若是那样，非但破不了天门一百零八阵，并且对巩固大宋江山是一个严重的威胁。足见杨元帅的精明，能够权衡利弊，通达应变，思谋周全，果决善断。 到此，观众就可勾画出杨元帅的形象。他是一位不谋亲情、不徇私情、顾全大局，在原则问题上不妥协、不退让、善于审时度势而应变，为人端方、居官纯正、法度严明、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为捍卫军律国法敢于触犯皇家龙颜的具有文韬武略的忠诚的三军统帅形象。他虽然早已作古，托体青山，但是其形象却穿行了1370多年的时空隧道光耀至今，仍显遗风余烈而被歌颂于舞台，受到尊敬。特别是他那种为了维护军律、国法而不惜向亲生骨肉开刀，不虑亲情，不谋私情的高贵品质垂范于后世一代又一代的官员，其思想光芒永远不会黯淡！ 诚然，佘太君与八贤王也都是忠心耿耿地护卫国家之人。以佘太君为掌门的杨家将是被历代人赞颂的一门忠烈。八贤王与当代皇帝是自家人，他是皇权代表人之一，是理所当然地维护老赵家社稷的。在对待斩宗保的问题上，也都认为当斩，只是大敌当前，破阵在即，宗保是得力的疆场名将。斩了他是一个重大的人才损失；宗保又是杨延景的一根独苗，斩了他，岂不断了延景的香烟！再说，宗保又是八贤王的外甥（这其中的有些话虽然未明确表达，但都浸润在求说的情理之中）。基于此种思想基础，老太太一时亲情之念居于上峰，而自在龙私情意识充盈头脑，才都亲自出面讲情并直接干涉。这也都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在杨延景看来，国家大法、军事律条有不可冲淡的稳固性，有不可亵渎的权威性，不允许有任何亲情与私情的掺杂。所以，他才断然拒绝亲情与私情，以自己的正当权力捍卫国家大法和军事律条。对比之下，这位元帅的形象才更显鲜明、高大！光泽亮透！ 说句很实在的话，要把这位一身正气被历代人所稔知的三军统帅演好是有很大难度的。而本剧主演邱瑞德却把杨元帅饰演得光泽亮透，鲜活生动，真切可感，淋漓尽致。他的一个眼神，一句对白，一个细节，一个动作，一段唱腔都体现出戏曲名家的功夫，把杨元帅在不同场合、不同情境之下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表演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对杨元帅和其他人物之间的关系揣摩、理解得深切透彻，与不同人物的对语把控准确，态度有别，分寸各异。就主演的声腔情况来看，嗓音清亮纯净，适应起伏多变的转换，声腔慷慨激昂处能振奋观众精神，令观众屏气凝神；低回迭荡处盘旋于观众心灵，绕而不散。舞台形象光泽亮透的强度随着戏剧冲突逐步激化的台阶而愈加奔放光华。堪称饰演杨六郎的舞台之范儿了！对杨六郎这个人物的研究可以说是穷理尽性，因而出神入化。缘何如此！这要归于他对舞台的痴心和对观众及艺术的负责任。俗语云：“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自1993年步入梨园至今痴情于本专业26年。克服了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下了令观众难以想象的功夫。四季交替，寒来暑往，进行着精神与肉体的折磨。这正如电视连续剧《有你才幸福》中康导演对票友宋茹君和祺瑞年说的那句话：“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邱瑞德为了把戏演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咬定目标，苦练实干，潜心体验生活。想当年，为了演好《六世班禅》中的六世班禅，竟入古刹而远离红尘个月有余，与僧侣一起过起了晨钟暮鼓，青灯黄卷的生活。有时排练时间紧任务重，索性把睡床搬到排练场……久久为功，他无论演传统戏，还是演现代戏，都能演出人物的光彩和亮度，他饰演的《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景亦是这样的。这就如同太阳光照射到河水面上而取其一滴，自是含光明透一样。他饰演的杨延景让观众看到舞台上的须生之美。这种美，即使再过若干年，也会将这一时刻明艳的四射纳入阳光，深入地照耀到观众心中。京剧叶派创始人叶盛兰说过：“深入人心的东西是不会被磨灭的。” 瑞德老师从艺26年来，牢记使命，不忘初心，爱岗敬业，业绩斐然。荣获河北省五一劳动奖章，被评为全国艺德标兵，第27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头上光环闪亮。但是，他不骄不矜，低调处事，谦虚为人。他心怀梦想奋然前行在本职工作的路上，他知道奋斗总在路上，梦想也在路上；他懂得通往成功的路，总是在施工中。 2018年7月4日 ◆◆◆ 点击下面链接欣赏： 视频 | 河北梆子《辕门斩子》 本文作者 胡文善：高中特级教师，承德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全国语文学习科学专业委员会会员、第一届学术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成功与展望》入选人。曾任《文言文基础知识手册》《作文辅导与训练教程》等书副主编。于2006年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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