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第一代“庄家”吕梁逝世

20多年前，吕梁曾是中国股市上集股评、并购、坐庄三大技法于一身的“超级庄家”，他一度取得巨额财富，但究竟在不时规范的中国股市无法遁形。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吕梁饱受病痛折磨，最终选择投案自首，取得治疗后生命得以多持续数月

吕梁。（《财经》资料图）

文 |《财经》记者 杨秀红 郭楠

编辑 | 陆玲

2023年2月24日，《财经》记者得知，有“A股第一代庄家”之称的吕梁逝世，终年68岁。这距其2001年因“中科系”雪崩事情而偃旗息鼓，已过去近22年。

吕梁又名吕新建，1955年出生，生前身患膀胱癌。据《财经》记者了解，在2022年，因身体缘由吕梁向朋友求助，并选择向司法机关自首，取得治疗后生命得以多持续数月。资深媒体人、文化学者杨浪于2022年8月探望了久卧病床的吕梁。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昔日充溢文人情怀和想象力的吕梁，还讲述了自己以资本市场为纽带的产业想象。

“吕梁擅长讲大故事。他长大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市场延展抢先于规范，他的气质天赋十分特殊，擅长游走在灰色地带，代表着一部分人的利益，也给市场、投资者带来了伤害。”杨浪对《财经》记者表示。

吕梁早年确属文化人出身。1988年，吕梁的中篇小说《国运》在巴金任主编的文学期刊《收获》杂志发表；次年，吕梁担任《东方纪事》特邀美编，后者是当时文坛相当生动的大型文学双月刊。事实上，在《东方纪事》任职期间，吕梁不只是美编还是作者，他先后在该杂志发表了长篇讲演文学《龙年邪说》、《猖獗·明智--1989年中国现代艺术展印象》等。吕梁还当过新闻记者，曾报道过股份制改造。

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股市先后呈现多次高涨幅行情，但由于当时监管尚不健全，坐庄炒作股价等违法违规市场行为层出不穷。临近不惑之年的吕梁，也因而步入股市“庄家”生活。依据公开资料，他曾经操控的中科创业（原名康达尔，现名京基智农，证券代码为000048.SZ）一度成为A股市场上的一只“明星股”。此间，吕梁还和其部下复制康达尔的坐庄手法，收买多家上市公司股份，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中科系”。

在吕梁坐庄期间，康达尔因1999年、2000年股价连续翻番而倍受投资者关注，成为当时庄家支配公司股价的一个典型案例。但随着相关法规和监管不时强化，这种支配股价的违法违规行为已不被市场所容。2001年，中科创业终于崩盘。当时，吕梁曾经过杨浪向媒体讲述支配内情，后向《财经》杂志提供一份长达两万字的叙说性资料（详见2001年《财经》杂志封面报道：《庄家吕梁》）。

吕梁提供的“内情音讯”令外界知晓，彼时在A股市场上把中科创业及所谓“中科系”股票炒得如火如荼的，是一批“北京机构”，而担任谋划和指挥这场炒作的庄家正是吕梁。同时，他还是当时在媒体上谈论大市的“K先生”。吕梁也由此成为中国股市上集股评、并购、坐庄三大技法于一身的“超级庄家”， 他一度取得巨额财富，但究竟在不时规范的中国股市无法遁形。

“白露既下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2022年9月7日，听到吕梁在病情加重后道别，杨浪在朋友圈写道。

坐庄之路

吕梁在中科创业上的坐庄阅历，有些迂回。这一迂回进程，在他此前向媒体曝光的资料以及后续新闻报道中，得以被恢复。

1998年中，朱焕良到北京找到吕梁，请求对其深套的康达尔（中科创业的前身）股票施以援手。朱焕良当时曾经持有康达尔90%的流通盘，而康达尔的流通股占了该公司总股本的29%。

当时，朱焕良原本曾经准备入手减持了，但由于当时中国香港忽然爆发禽流感，主停业务为养鸡的康达尔股票大跌，朱焕良无法出货。

吕梁在同意辅佐朱解套后，与他最终签下了协议，其中有两个重要条件：一是长期投资(三至五年)，一是改造国企(把康达尔从养鸡企业改成生物制药与高科技企业)。双方商定，吕梁组织资金接下朱手中50%的康达尔流通盘，而朱配合长期锁仓，还须辅佐布置购入康达尔部分国有股，最终完成对公司的控制和重组。

随后，吕梁开端了其在康达尔的坐庄之路。

吕梁先以K先生的名义在报纸上为拉升康达尔提早造势。

1999年春，K先生在媒体上发表了《关于世纪末资本市场的对话》，为自己的见地贴上了“讲政治，做大势”的政治本签，同时在一处不太显眼的中央提到，“你能够留意那些有严重重组题材的个股，新概念肯定会从那里脱颖而出。我看好农业和生物科技范畴”。

在尔后两个月中，他发出四篇相关讨论。在第四篇关于资本市场的对话中，K先生提出了“战略投资、解脱颓势、发明双赢”的口号，并终于在文章中公开点了康达尔的名。

在应用媒体造势的同时，吕梁指挥丁福根、董沛霖等人，应用自己的信誉进行融资，融资资金用于炒作康达尔股价。

据悉，吕梁没有主要用自己的钱来与“朱焕良＋康达尔”协作，而是写下了一份表明“长线投资、长线持仓”的项目倡议书。倡议书经过一些证券公司的停业部传入有兴味入市的“北京机构”手中。作为吕梁的“客户”，这些机构与吕梁签了约，肯定“投入时间、盈利预期，协议时间由一年到三年不等，客户主要是一些大企业和不同方式的基金”。

有媒体报道，吕梁与丁福根先后与国内20多个省市的120家证券停业部树立了融资关系，后者为了争夺买卖量和中介代理费用，为吕梁等融资超越50亿元。

在其一路操控下，康达尔股价从最初的9元/股最高炒到了84元/股。

在坐庄康达尔的同时，吕梁还着手打造了“中科系”。1999年7月，趁康达尔股价跃至40元/股时，吕梁进行了部分套现，随后以3000万元注册北京中科创业延展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北京中科”）。同年12月，其将康达尔更名为中科创业。

2001新年伊始，律师团进驻位于国贸中心33层的北京中科总部。（《财经》资料图）

1999年8月-2000年3月，北京中科及其相关公司多次收买中西药业（600842.SH）股权，并最终控股中西药业。尔后，吕梁控制和关联的公司还多次出手，收买鲁银投资（600784.SH）、胜利股份（000407.SZ）、岁宝热电（600864.SH）等公司股份，成为这些公司的前十大股东。仅仅数月时间，吕梁频频出手，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中科系”。

崩盘失踪

合理吕梁谋划应用倒仓、对敲等手段进一步炒作康达尔，从而套现时，故事发作了转机。彼时正值2000年8月盛夏的一天，吕梁被告知，朱焕良已将一笔巨资转移至香港。同时，朱曾经用这笔钱在港置业，还将部分资金转往海外。吕梁曾透露，该笔资金至少有四亿元。

朱焕良背离吕梁后，由于音讯没有透露，所以康达尔（当时已更名为中科创业）的股票并没有对此作出反响。

两个月后，吕梁又收到另一个坏音讯：他手下的重臣、北京中科的董事兼执行总裁申杲华遭到一项严重案件的牵连，已被有关部门看守起来。从对申杲华的查处中，检察机关发现申自己在私自炒作深圳中科等公司的股票，即开了“老鼠仓”，且申杲华的老鼠仓涉资庞大，可能多达数千万元，一旦进入调查就会被强行平仓。吕梁担忧，平仓对股价会构成连锁反响。

吕梁的担忧最终被证明。据悉，中科创业的崩盘，其导火索来自中科系部分高管被查，这些个人股票账户被冻结后发作了忽然的、系列的强行平仓。从2000年12月25日开端，不时平稳运转的深圳中科忽然连续走出9个跌停板，市值蒸发约50亿元。

随后，吕梁被查，从北京的豪宅中出逃。

2001年1月16日，记者摄于北京北辰花园别墅5号吕梁住所门外。（《财经》资料图）

从中科系的崩塌总结来看，吕梁经过多种手法坐庄，最终却没能逃过来自内部的“老鼠仓”。关于吕梁和朱焕良的关系，有人形容，就像宁浩的电影《无人区》中讲到的一个故事。

“猴子想吃树上的桃子，却要避免被老虎攻击，所以两只猴子决议协作，一只上树摘桃，一只公开放哨，树上的保障要给树下的一半的桃子，树下的保障不擅离职守为树上的放好风。于是，两只猴子变成了猴群，最后猴群变成了人群。”

在吕梁和朱焕良演出的摘桃子游戏中，树上的庄家还在摘桃子，放哨的庄家却悄然地卷起桃子跑路了。

吕梁逃窜之后，从此便偃旗息鼓，有人说他潜逃出境，有人说他自杀，但最终真相如何，却不时是个谜。

他的昔日好友方泉，后来撰文披露了一些细节：吕梁的资方里有一位令人闻之变色的大人物，而吕梁逃窜两天后，从北京机场一个他熟习的推拿房老板娘手里支走了2000块钱。此外，在一本叫《操盘手》的书中隐约透露，吕梁可能逃往越南。

往常，在偃旗息鼓20余年后，吕梁因病逝再度出往常公众视野。

病中自首

据《财经》记者了解，偃旗息鼓的吕梁并未出国，在“隐身”期间他以“谷子”名世，还于2008年出版了最后一本书—《中国梦》。但后期的他不时身陷癌症搅扰，依托药物持续着生命，并在2022年疫情期间向公安机关自首。

“2022年9月7日深夜，当天是白露，我忽然接到了吕梁的电话，他语音苍凉，来作临终告别。”杨浪对《财经》记者回想。

在此之前的8月24日，杨浪曾到病床前探望吕梁，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除了聊起身体状况，昔日充溢文人情怀和想象力的吕梁还讲述了自己最新的研讨成果——《我的七个发现》。

杨浪/供图

“吕梁的七个发现掩盖了人、钱、公司、技术等各个层次，有着细致的论述，有一套完好的逻辑。其中一个观念以为，经济增长、企业管理过去不时以产值作为权衡规范，而随着资本全球化，我们曾经从产值社会进入市值社会，这给人很大的启示。”杨浪回想称。

“这时距离他生命的终结只需不到半年时间。而在生命垂危之际，昔日的资本市场‘大鳄’，居然连治病钱都成问题，此时他还在畅谈一些庞大想象。”杨浪对《财经》记者表示，“那个时期培育了这样的吕梁，他身上有着那个时期的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杨浪初识吕梁之时，他仍在《东方纪事》工作。“吕梁是第一代北漂，当时租住在东裱褙胡同一个大杂院里的一间平房，里面破败不堪，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1992年，吕梁的纪实性讲演文学《中国股市风云录》开端在中国青年报、中华工商时报等报纸上进行连载。在杨浪看来，那是当时市面上对中国资本市场难得的全景性描画，而吕梁兼具文学情怀和系统性的逻辑思索。“吕梁十分复杂，他不是地道的文学青年，也不是学术理论工作者，很擅长表白，有很强的亲和力和想象力”。

尔后，吕梁深化参与资本市场。市场人士曾笑称，假如中国资本市场上有三只大鳄，其中一只便是吕梁；假如有两只，吕梁也是其一。

在2001年元旦前后，幕后庄家吕梁找到《财经时报》时任总编辑杨浪，希望将坐庄中科创业的内情透露给记者。之后，杨浪和记者来到了北京北辰花园5号，听吕梁讲述了坐庄及失败的阅历。

20年后，吕梁再次求助杨浪和其他几位朋友，由于在疫情管控下无法顺利就医，得到了众人的倡议——自首。“吕梁不惧怕自首，他觉得案件追诉期曾经过了，但最严重的是停医停药”。

“2022年中，吕梁由于身体缘由，选择投案自首，同时也得到治疗，生命得以持续。”杨浪对《财经》记者表示。

直至2023年2月，擅长讲故事的前文学青年、中国股市中曾经的“大鳄”，在资本市场掀起过风浪又忽然偃旗息鼓的吕梁病逝，他的故事就此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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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刘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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