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余烬：亚历山大东征与希腊文化的遗产

选自《古希腊文化的光辉》（上下）

赵林 著 人民邮电出版社 2020

转自经济察看报书评公众号 ID: eeobook

希波战争在自由主义与分别主义的希腊土地上播下了帝国主义的种子，而伯罗奔尼撒战争则揭开了希腊统一运动的序幕。伯罗奔尼撒战争终了后，树立在提洛同盟基础上的雅典帝疆土崩瓦解，斯巴达也在战争中元气大伤，再加上它的经济水平和文化状况落后，基本无力承担整个希腊指导者的职责。

这时，北方的另一个希腊城邦开端崛起，这个城邦就是底比斯。公元前 371 年，底比斯击败了一向在军事上望风披靡的斯巴达，控制了希腊的霸权，成为希腊最强大的城邦，但底比斯的霸权也只是稍纵即逝。就在希腊各大城邦内讧四起、鹬蚌相争之时，位于希腊北部的一个半野蛮王国马其顿开端异军突起。

马其顿王国的崛起

公元前 359 年，一位知晓希腊文化又狼子野心的青年成为马其顿国王，他就是腓力二世。

腓力二世一上台，就开端积极地效仿希腊的文化成就和战役技术，鼎力展开国度的经济实力和军事力气，很快控制了马其顿在爱琴海的出海口，镇压了底比斯和雅典的对立，将整个希腊都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实践上，此时的马其顿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就是东方的波斯。波斯固然在希波战争中被希腊人击败，但依旧具有一定的实力，并且野心从未熄灭。他们一直应用希腊内部的各种矛盾煽风点火，插手希腊内部的争斗。在底比斯崛起、辅佐雅典打败斯巴达的过程中，波斯也曾参与其中，与雅典和底比斯联手对战斯巴达。而在斯巴达战败后，波斯又应用希腊城邦之间的内部矛盾不时挑唆离间。公元前 387 年，波斯还应用希腊城邦反对战争、盼望战争的心理，迫使他们签署了《国王和约》。和约规则：那些分散在小亚细亚地域的希腊城邦全部归于波斯统治，除斯巴达指导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外，其他一切希腊同盟必须解散。波斯请求各城邦宣誓，会坚决不移地恪守和约。

《国王和约》使波斯帝国取得了梦寐以求的小亚细亚地域名正言顺的统治权，而斯巴达也借此和约面子地宣布了战争终了，以至还以此为借口，维护和稳定自身的霸权。雅典为了取得波斯的支持以对立宿敌斯巴达，也在和约上签了字，以至还将提洛同盟在爱琴海东岸的城邦拱手让给了波斯，就这样将自己钉在了卖身求荣的羞耻柱上。

《古希腊文化的光辉》（上下）

走近西方文化来源与美之故乡

赵林 著 人民邮电出版社 2020

我们喜好美好的东西，但是没有因而而朴素；

我们喜好聪慧，但是没有因而而懦弱。

我们把财富当作能够恰当应用的东西，

而没有把它当作能够炫耀自己的东西……

我们能够冒险，同时又能够关于冒险事前深思熟虑。

与此同时，北方崛起的马其顿也开端虎视眈眈地觊觎希腊，他们寻觅一切插手希腊事务的机遇。公元前 355 年，毗连马其顿的中希腊地域发作城邦混战，腓力二世借机南下，控制了希腊的中北部地域。尔后，固然雅典积极组织力气对立马其顿的侵略，但是也有一部分雅典人希望雅典能借助马其顿的力气解脱提高希腊的城邦危机，将战火引向波斯。公元前338 年，马其顿军在与以雅典、底比斯军为首的反马其顿军决战中获胜，希腊各城邦不得不招认马其顿的霸主位置。在这种状况下，腓力二世召集希腊各城邦的指导人，在科林斯举行会议，树立了科林斯同盟，树立同盟的实质就是请求希腊各城邦都团结在他的麾下，共同对立波斯。

就这样，东方的波斯与北方的马其顿两大国度不时插手希腊城邦的政治事务，他们应用希腊诸城邦的钩心斗角，控制了整个希腊城邦。此时的希腊城邦已名存实亡，政治上的自主性基本荡然无存，纷繁沦为波斯和马其顿的傀儡。特别是雅典，《国王和约》签署后，雅典在政治上的重要性日渐降落，曾经不再作为一个重要的城邦而存在。

在这种状况下，雅典人只得将他们的兴味转向文化和哲学，开端关起门做哲学梦。因而， 这一时期的哲学开端呈现一种末流态势，即哲学不再关注世界的实质和万物的本原，而是关注人的生存状况，关注人如何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取得幸福等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哲学固然代表着聪慧，但聪慧在高高飞翔之后，也开端从辉煌逐步走向坟墓。

与雅典一同衰落的还有斯巴达，斯巴达原本一直维系着一种经济平均主义和寡头统治制度，但是在伯罗奔尼撒战争胜利后，它的传统体制和古朴的道德也开端涣散。胜利了的斯巴达人变得自豪和贪婪，城邦内部争权夺利、贫富分化的现象逐步加重。越来越多的财富和土地集中到越来越少的贵族手中，平民反动的爆发成为必定，政治变得紊乱不堪，经济也越发衰退。

亚历山大登基

公元前 336 年，就在科林斯同盟成立的第三年，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在他女儿的婚礼上遇刺身亡，他年仅 20 岁的儿子亚历山大临危受命，继承了马其顿王国的王位。

关于亚历山大，人们历来有着各种评价，但总体上是褒扬甚于贬抑。他出生于公元前 356 年，母亲是邻国伊庇鲁斯的公主奥林匹娅斯。在一些历史学家的描画中，奥林匹娅斯带有浓厚的、诡异的女巫颜色，以至被描画成性情乖张的妖女。嫁给腓力二世时，奥林匹娅斯只需14 岁。由于身上的种种怪癖，以至有记载她喜欢与蛇同眠，所以在生下亚历山大后，她便遭到腓力二世的厌弃。腓力二世移情别恋，爱上了其他女人。遭到冷落的奥林匹娅斯固然不满，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到儿子亚历山大身上，与此同时，她也愈加痴迷于各种邪恶的巫术。

腓力二世被刺杀，有人狐疑这是他的妻子奥林匹娅斯谋划的阴谋，亚历山大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人们之所以会有此猜疑，一是由于腓力二世在世时已对奥林匹娅斯极度疏远，人们还传言他娶了另一位美丽的女子为新王后，这无疑会惹起奥林匹娅斯的不满和嫉妒；二是由于奥林匹娅斯担忧新王后生下的孩子会要挟自己的儿子亚历山大的王位继承权。

事实上，腓力二世在世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与儿子亚历山大之间已有了很大的矛盾。刚开端，腓力二世十分喜欢和注重亚历山大这个儿子。据历史记载，在亚历山大十几岁的时分， 有人送给腓力二世一匹好马，名叫布塞法罗。这是一匹烈马，不论腓力二世还是他手下的部将，没有一个人能够降服它。亚历山大毛遂自荐地向父亲请示，表示自己愿意试一试。只见他走到马前，用手悄然地拍拍马背，又伏在马耳朵边悄然说了几句话，结果马就服服帖帖地任他驾驭了。腓力二世见状十分快乐，他对亚历山大说：“孩子，马其顿显然太小了，分歧适你。”言外之意是说亚历山大未来能够走向更宽广的世界。由此可见，当时腓力二世对亚历山大是十分注重的，并对他寄予了厚望。

但是，随着腓力二世对奥林匹娅斯的冷落与厌恶以及奥林匹娅斯对腓力二世表示出的种种不满，亚历山大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奇妙。而且奥林匹娅斯是个像女巫一样的人，她一直以为亚历山大不是腓力二世的孩子，而是宙斯与她所生。所以在亚历山大很小的时分， 她就给亚历山大讲了阿喀琉斯的故事，说亚历山大就像阿喀琉斯一样，是神与人的儿子，未来也会做出巨大的事业。

在当时那个信奉神灵的时期，腓力二世听到这些话后自然会狐疑亚历山大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加上奥林匹娅斯原本就是个诡异的女人，于是他开端疏远亚历山大，对他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尔后，腓力二世与亚历山大之间不时发作猛烈抵触。听说在一次酒宴上，腓力二世喝醉了，与亚历山大争持起来。脾气火暴的腓力二世一气之下拔出宝剑，要刺杀亚历山大，不料 ， 由于喝得太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没等走到儿子桌前就摔倒了。亚历山大见状，便讪笑他说：“你还想降服波斯？你连从那张桌子走到这张桌子都做不到。”这让腓力二世愈加气愤，父子关系由此愈发慌张。

腓力二世死时，亚历山大曾经成年，加上奥林匹娅斯从中调停，马其顿的很多军官都开端反对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便顺利继承了王位。亚历山大一登上王位，就立刻宣布是波斯人刺杀了父亲，并以此作为日后收兵波斯的借口。

亚历山大登基前，希腊人分为两派，一派为分别主义者，或叫反马其顿派，他们反对马其顿统一，希望恢复早年的希腊城邦制度；另一派为亲马其顿派，他们站在马其顿统一的立场上。腓力二世被刺后，反马其顿派活动愈加积极，企图解脱马其顿的控制。但他们太小瞧这位新继位的马其顿国王了，亚历山大继位后不久，就开端集中肉体整理涣散的科林斯同盟， 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将反马其顿党全部镇压，将涣散的科林斯同盟整合为一个统一的马其顿帝国。

受母亲影响，亚历山大从小就胸怀降服东方的幻想。听说不论亚历山大走到哪里，他的床头都放着一本书，这本书就是由他的教员亚里士多德注释的《伊利亚特》。这本书的主角是阿喀琉斯，阿喀琉斯曾经降服了东方的特洛伊，亚历山大十分敬重阿喀琉斯，也想像他那样，去降服广大的东方。

亚历山大与亚里士多德

前文提到，亚里士多德游历期间曾受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的延聘，担任王子亚历山大的教员。当时，亚历山大 13 岁，亚里士多德 42 岁。亚里士多德来到马其顿后，对亚历山大中止了全方位的学问传授，包含哲学、医学、文学、生物学、天文学等，培育了亚历山大好学的肉体及科学推理和逻辑剖析的思想才干。在亚里士多德的影响下，亚历山大终身都十分敬慕希腊文化，固然他最后用武力降服了希腊各城邦，但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幻想，那就是要将希腊文化发扬光大。他特别想把希腊文化推行到东方，让希腊文化在东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也正是在这个信心的鼓舞下，亚历山大开启了希腊化的源流，将希腊文化胜利带到了后来他所降服的东方土地上。

亚里士多德作为希腊中产阶级的代表，其基本的政管理想既不是君主政治，也不是民主政治，而是一种贵族政治与民主政治的融合体。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君主政治会招致专制， 民主政治则会招致暴政，最好的统治方式是中产阶级执政。固然在希腊内部，亚里士多德倡导一种贵族式的民主思想；但是关于别国，他倡导的却是一种霸权主义 。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亚里士多德以为，除了希腊，其他民族都属于野蛮的民族，野蛮的民族就应该成为希腊人的奴隶。

因而，在亚历山大东征时，亚里士多德就曾倡议他说，希腊人不应该和东方人通婚，希腊人一直是主人，东方人只能成为奴隶或下等人。亚历山大降服东方之后，为了愈加有效地把希腊文化传送到东方，也为了更好地统治东方，他并未采取教员的倡议。相反，他鼓舞希腊人移民到东方，与东方人通婚、杂居。事实也证明，亚历山大的政策更合适他对东方中止有效统治。正是经过通婚，希腊文化得以与东方文化胜利地融合在一同。假如希腊人一直坚持主人的姿势，将东方人视为奴隶，那么即便将希腊文化硬性地传播到东方，也依旧会遭到东方人的拒绝。

从这个角度剖析，亚历山大究竟是受亚里士多德的影响较多，还是受他母亲的影响较多， 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在黑格尔看来，亚历山大是古往今来最巨大的首领和统帅，也是最巨大的青年。他以至提出，整个希腊文化是由两个理想青年开创和终了的——开端于“诗歌之理想青年”阿喀琉斯，终了于“理想之理想青年”亚历山大。黑格尔以为，亚历山大的丰功伟绩离不开亚里士多德的教导，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为亚历山大的伟业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因而亚历山大也成为巨大哲学家培育出巨大君主的最佳证明。

但是在罗素看来，亚历山大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到的学问和思想十分有限。他以为亚历山大只不外是“一个狼子野心又热情激动的孩子”，亚历山大对希腊文化的敬意不外是出于统治需求，对他影响更大的是他的母亲，他从母亲那里习得了野性和狂妄。早年的亚历山大的确表示出了一个伟人的雄才大约，但在降服东方之后，受东方文化的影响，加上其他要素

的作用，他开端变得狂妄和残暴。罗素还援用了哲学家阿·维·贝恩的观念来描画亚历山大的性格：“狂妄、酗酒、残酷、报复成性、迷信又粗鄙不堪，他把深山里酋长的罪恶和东方专制君主的狂暴都分离在一同了。”

至于黑格尔和罗素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究竟哪个更接近真实的亚历山大，取决于后人如何评价亚历山大所创事业的历史意义。

亚历山大东征

亚历山大从 16 岁起就跟随父亲腓力二世参与军事征战，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习了不少作战技术和军事学问。在著名的喀罗尼亚战役中，年仅 18 岁的亚历山大指挥马其顿军队左翼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除了参与战争，亚历山大还经常参与管理国度的政务活动，学到了统治阶级的各种思想观念和道德习气。这一切都使亚历山大从少年时期就构成了一种建功立 业、发明辉煌的英雄情怀。听说，在亚历山大还没有登上王位时，每当父亲取得胜利的音讯传来，他都会愁眉不展。由于他惧怕再这样下去，降服世界的巨大事业就没有他的份儿了。

腓力二世

在 20 岁这年，亚历山大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王位。当时马其顿内外环境都十分紊乱，内有马其顿贵族谋叛，外有希腊各邦对立，所以腓力二世的忽然逝世在马其顿和希腊城邦中都惹起了激烈的反响。马其顿的幅员原本就是靠腓力二世以武力降服来维系的，腓力二世一死，那些被降服、被吞并的北方部落便开端摩拳擦掌，一部分军队以至直接投靠了对立者。伯罗奔尼撒同盟各城邦也纷繁团结在斯巴达的指导之下，重新展开了对立马其顿的斗争。

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形势下，年轻的亚历山大没有丝毫慌张和畏惧。他首先镇压了马其顿贵族的谋叛，接着率军南下，越过温泉关，进入希腊中部的福基斯，在德尔菲召开了近邻城邦的同盟会议，重掌腓力二世时期的盟主大权。随后，他率军进驻伯罗奔尼撒，以强势的武力控制了斯巴达以外的各城邦。雅典慑于马其顿的强势兵威，主动派使者向亚历山大请罪， 招认他是希腊的霸主。公元前 336 年，亚历山大在科林斯召开希腊同盟大会，除斯巴达外的各城邦全部前来参与，共同推举亚历山大为远征军统帅。

在希腊局势平定后，亚历山大开端着手完成他父亲谋划已久的对东方的侵略性远征。公元前 334 年，亚历山大亲率 3 万多大军和 160 艘战舰，开端了对东方波斯帝国的远征。听说在出征前，亚历山大将自己一切的财富和奴隶都分赠给了他人。有人问：“您将全部财富都分掉了，那么您把什么留给了自己？”亚历山大的回答是：“希望。我把希望留给自己，它将给我带来无量的财富！”

随即，亚历山大带领大军越过了达达尼尔海峡，先后占领了小亚细亚、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听说在占领小亚细亚的弗里吉亚时，有人请亚历山大观看一辆前国王戈耳狄俄斯的战车，车上有一个绳结，绳结虚无缥缈，不见首尾，有人称国王有过预言：谁能把车上的绳结解开，谁就能统治整个亚洲。亚历山大举起手中的宝剑，一剑将绳结劈成两半，然后挥了挥手中的宝剑说：“管它什么绳结，让亚洲在我的剑下屈从吧！”这个故事也被称为斩断“戈耳狄俄斯之结”。公元前 333 年，亚历山大在小亚细亚的伊苏斯与波斯国王薛西斯三世发作了一场大会战，以 3 万人的军队击溃了波斯 12 万大军，充沛展示了其军事天才的风采。

随后，亚历山大又降服了埃及，接着他一路向东，带领马其顿大军一举攻入阿契美尼德王朝统治下的波斯帝国。公元前 333 年，一把大火烧毁了波斯的首都波斯波利斯，以报当年薛西斯一世烧毁雅典之仇。但在降服过程中，亚历山大发现波斯也是一个文化的国度。当年，在希波战争后，希腊人不时以为波斯人属于野蛮的民族，直至一百多年后亚历山大东征来到波斯的首都，他们才发现波斯人原来也具有高度文化。波斯的统治者、贵族都是一些很有教养的人。更重要的是，波斯那种国王大权在握的专制主义统治方式也让亚历山大十分心仪，大流士等波斯国王号称“万王之王”的权威和霸气更令他心驰神往。正是由于敬慕波斯的文化风采与政治体制，亚历山大才愈加坚决了将他酷爱的希腊文化引入东方，使其与东方文化相融合的决计。

降服波斯后，亚历山大进一步向东推进，穿越中亚，不时将马其顿军队的兵锋推及印度河流域。只是在将士们的激烈请求下，他才不得不折返，从印度河流域向南走到印度洋，又沿着印度洋向西返回，最后回到西亚的巴比伦，在这里定都。公元前 323 年，年仅 33 岁的亚历山大在古巴比伦因患疟疾英年早逝。

在东征的 11 年间，亚历山大以英姿英才树立了一个地跨欧亚非三个大陆的庞大帝国——亚历山大帝国。这个帝国西起希腊、马其顿，东至印度河，南接埃及，北至伊斯特河（现多瑙河），其疆域之广大，即便是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也望尘莫及。

东西方文化的融合

能够肯定地说，亚历山大东征是一次掠取性的战争。他的远征军连续作战十余年，行程数万里，不只上百次强渡江河、围城攻坚，还多次在山地、平原和沙漠作战，阅历无数艰苦才最终树立起一个绝后庞大的亚历山大帝国。但是，东征给东方各族人民带来了繁重的灾难， 使他们饱受战争之苦。亚历山大号称要解放波斯的奴隶，这也让他从小亚细亚到埃及、西亚一路赢得了当地人民的支持和反对。但是一遇到抵御，他就会马上高举屠刀，以武力处置抵触。回想那段历史，远征军所到之地，无数城市被摧毁，成千上万的民众惨遭屠戮或被卖身为奴。

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亚历山大东征使希腊文化与埃及、波斯和印度文化有机遇接触、交流和融合，从而促使各民族有机遇接触更为优秀的世界文化，加快了人类由分散走向集中的进程。也就是说，亚历山大东征极大地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经济文化的交流。

亚历山大大帝在埃及

希腊化时期就是亚历山大东征直接的文化结果。亚历山大将战火燃向东方时，也将希腊辉煌的文化带到了东方。在占领了波斯帝国广大的疆土之后，亚历山大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就是如何统治这些非希腊臣民。是让希腊人成为统治者高高凌驾于这些被降服的东方人民之上，还是与他们对等相处并相互通婚？固然亚历山大在出征前，他的教员亚里士多德曾向他强调希腊人才是天生的主人，其他人只配做奴隶，但亚历山大选择了后一种计划，即采取了与其他民族对等相处和“种族融合”的政策。当然，即便是这样的对等相处，希腊文化也依然被当作“公分母”，被东方各族人民敬慕和效法。亚历山大逝世之前，他在埃及、西亚、中亚等地以他的名字命名树立了许多希腊式的城市，并且发起大量希腊人来这些城市定居， 与当地人通婚联姻。他自己也作为榜样，迎娶了波斯国王的两位女儿。在亚历山大的带动下， 与亚洲女子通婚的马其顿战士和希腊移民有上万人之多。

经过这样的方式，亚历山大一方面开启了希腊文化推行到东方的源流，让希腊文化得以在东方土地上生根发芽、普遍传播；另一方面，他也在无意中开启了另一个窗口，那就是让东方文化反过来渗透到西方。这种相互之间的文化传播与渗透是卓有成效的，而亚历山大自己也在这一过程中发作了奇妙的变更。

不时以来，亚历山大都希望自己能够像阿喀琉斯那样降服东方，但当他真正降服了波斯， 发现了波斯高度展开的文化以后，他却开端在许多方面模仿波斯，以至将波斯文化与希腊文化中止了“嫁接”。好比，他十分崇尚威严赫赫的东方宫廷礼节，于是常常衣着波斯国王的衣服，请求人们以东方人的方式向他行匍匐礼，对他敬若神明。特别是在他看到东方世界的专制主义统治之后，更是十分敬慕，因而，他开端效仿东方的政治制度，削弱中央权益，增强中央集权，不时进步自己的位置。

这时分，亚历山大还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开启了西方社会“神—王”的传统。他请求手下将士们将他奉为宙斯和阿蒙的合体。宙斯是希腊的主神，阿蒙是埃及的主神，亚历山大将自己当成希腊主神与埃及主神的合体，不只需像波斯国王那样自称“万王之王”，还要宣称自己和埃及法老一样，是人与神的合体。在古希腊社会中，人与神分得很分明，人再巨大， 也成不了神，所以不论忒修斯还是阿喀琉斯，他们都是人，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神，这也是神与人的实质区别。但是在东方，当大家崇拜一个王时，常常会将他看作神，好比埃及法老就被民众尊为阿蒙神之子，死后即经过木乃伊和金字塔再度转化为神。埃及的这种“神—王” 传统也影响了波斯和东方其他国度，东方的许多专制君主都以为自己是神与王的合体，是神在人世的化身或“天子”。亚历山大以为自己既是神也是人，显然遭到了东方文化的影响， 这也直接推翻了西方神、人分别的传统，开启了后来罗马帝国皇帝以神自居的文化源流。亚历山大原本是想用“希腊化”的方式整合地中海东岸地域，但在降服了东方世界之后，他却深受东方文化的影响，试图在东方采取融合的方式，完成亚欧族群之间调和相处和文化融合。亚历山大这一做法，使东方土地上一时间呈现了很多希腊人的城市，有一些城市以至以“亚历山大”命名。这些中央起初不外是军事要塞，后来却展开为经济和文化中心。好比埃及的亚历山大城，曾一度是托勒密王国的首都，再往后又成为罗马帝国最繁荣昌盛的文化名城，直到今天，它依旧是埃及兴隆的经济文化重镇。

亚历山大远征时还带着许多学者，这些学者跟随他的军队来到东方各地，开端从事学术调查。他们沿途研讨地形，搜集各种动植物标本（亚历山大还经常派人把这些标本送回雅典供亚里士多德研讨），这对后来天文学、生物学的展开起到了很大的推进作用，也在客观上促进了希腊与亚非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在一个疆域广大的帝国范围内，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相互融合是必定会呈现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亚历山大东征及其帝国的树立，在东西方文化交流史上也有着划时期的意义。

亚历山大帝国的团结和希腊化时期

公元前 323 年 6 月，亚历山大在巴比伦不幸染上疟疾病逝。事发忽然，亚历山大临死前并没有对身后事中止任何布置，也没有留下合法的继承者，与他最接近的人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异母兄弟。听说，手下的人在他临死前请求他指定一个合法继承人，亚历山大的回答是：“让最强者继承。”

于是，亚历山大死后，他曾经的将领都以为自己是最强者，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内讧和战争，他们企图瓜分亚历山大树立的这个庞大帝国。在紊乱的争斗中，亚历山大的母亲奥林匹娅斯、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都惨遭杀害。经过 20 多年的混战，稍纵即逝的亚历山大帝疆土崩瓦解，其东部领土重新回到了波斯人（帕提亚人）和其他东方民族的怀抱，而西部领土则被三个胜利者瓜分，他们在亚历山大帝国的基础上分别树立了自己的王国。从此，希腊化时期正式来临。

希腊化时期开启

亚历山大逝世后，他依托军事力气在短时间内树立的庞大帝国因缺乏经济基础和有效的行政管理措施而疾速土崩瓦解。他手下的将领们为了争夺王权而堕入内讧，亚历山大在东方开创的基业被他的两员大将托勒密和塞琉古瓜分。其中，托勒密取得埃及和叙利亚的南半部， 塞琉古占领了波斯帝国在西亚的大部分领土，亚历山大帝国的希腊部分则归属于安提柯王朝的马其顿王国统治。

当然，与亚历山大降服的疆域相比，这三个王国的地域小了很多，这主要是由于东方的帕提亚、巴克特里亚等地域重回了东方人的怀抱。但即便这样，这三个王国的幅员也远远超出了当年希腊城邦的范围。

固然这三个王国的幅员主要在东方，但这三个王国的统治者却都是希腊人（包含马其顿人），而且他们和亚历山大一样，都酷爱希腊文化，也都曾积极地将希腊文化推行到东方，使其在小亚细亚、西亚、埃及等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同时，他们还在这些中央树立了许多希腊化城市，这些新兴城市都是由亚历山大身后的希腊统治者们树立和展开的，而且这些新兴城市的文化水平比希腊本土那些衰落的古老城邦还要高，因而它们在希腊化时期逐步替代了雅典，成为整个希腊文化的中心。

由于这一时期是希腊文化在北非、西亚普遍传播的时期，也是希腊文化与东方文化普遍交流的时期，所以历史上从亚历山大帝国团结到最后一个由希腊人统治的王国——托勒密王国消亡，这段持续了三百年之久的时间就被称为“希腊化时期”。

马其顿王国

马其顿王国的掌权者为安提柯一世，他原本是亚历山大麾下的一名将领，亚历山大死后， 他与托勒密、塞琉古等人一同瓜分了亚历山大帝国。尔后，安提柯一世又竭尽全力参与了争夺希腊化世界主导权的继业者战争。公元前 301 年，安提柯一世在战争中阵亡，他的儿子德米特里一世保住了马其顿和一些希腊城邦。

有一些希腊城邦并不甘心被马其顿统治。亚历山大病逝的音讯传到希腊后，雅典、弗西斯、埃托利亚等地域的城邦便掀起独立运动的大潮，这些城邦中的人民将马其顿驻军赶走， 不外，马其顿很快就调回救兵再次击败希腊联军，并在雅典培植了亲马其顿的寡头政权。从此以后，雅典在希腊政治生活中彻底失去了以往的重要位置，仅在文化方面保存着自己的影响。

固然如此，希腊人反对马其顿统治的斗争从未中止，一些经济和文化都比较落后的城邦在古典时期诸多先进城邦衰落时崛起，成为希腊人争取独立的运动的中坚力气。公元前 4 世纪末，地处中希腊西北部的埃托利亚地域的城邦组成了埃托利亚同盟，开端与马其顿抗衡。公元前 3 世纪初，南希腊西北部的阿卡迪亚地域的一些小城邦也组成了中央军事同盟，随后，科林斯、伯罗奔尼撒大部分地域的城邦也纷繁参与。由于这些希腊城邦同盟的存在，马其顿王国固然瓜分了亚历山大帝国的领土，但它对希腊的统治却是不稳定的，这也使马其顿王国成为三大王国中最弱的一个。

而此时的希腊，一方面宗教和道德的影响日渐衰弱，另一方面财富悬殊及社会错误等现象日益严重，各城邦内部不时呈现贵族与平民之间相互倾轧的状况，招致人们不再置信传统的宗教。因而，这一时期也是希腊古典喜剧展开的末期，人们对政治彻底失望，连讽喻都懒得中止，他们转而去创作或观看一些男欢女爱的新喜剧，很多喜剧直接描写一些道德沦丧现象，丝毫不具有政治讽喻的热情，而是纵情表示同流合污、及时行乐的时期习尚。

塞琉古王国

由亚历山大的另一部将塞琉古树立的塞琉古王国（又译作塞琉西王国），是希腊化国度当中领土最为宽广的一个，其鼎盛时的统治范围包含西亚、中亚、小亚细亚以及印度次大陆西北部的部分地域，其中最稳定的统治区是叙利亚，首都位于安条克，这里曾一度成为整个希腊化世界的商贸中心和艺术中心，所以塞琉古王国又被称为“叙利亚王国”。

为了对宽广的疆土和众多的民族实行有效的统治，塞琉古王国的统治者因循古波斯帝国的君主专制制度，同时也吸取了希腊传统政治制度的思想，将全国分为 25 个省，由国王统一任命总督中止管理，另外设有将军，直接听命于国王。但展开到公元前 3 世纪以后，塞琉古的中央权益开端衰落，王国中逐步团结出一系列独立的国度，如中亚的巴克特里亚、伊朗高原的帕提亚王国等。公元前 142 年，巴勒斯坦的犹太人起义取得胜利，树立了独立的国度，塞琉古王国的疆土急剧萎缩，仅限于叙利亚一带。到公元前 64 年，塞琉古王国被东进的罗马大将庞培所灭。

听说

托勒密王国

托勒密王国由亚历山大的部将托勒密所建，其首都为埃及的亚历山大城。托勒密王国的疆域主要局限于埃及的尼罗河流域，繁盛时期也曾将东地中海的一些岛屿、巴勒斯坦、叙利亚南部的部分地域归入了自己的幅员。在托勒密王朝的繁盛时期，首都亚历山大城一度成为整个地中海地域的工商业和文化中心。因商旅云集，亚历山大港口还特地修建了大理石灯塔， 塔高 122 米，当时的希腊人称其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

除此之外，托勒密王室还修建了许多公共设备，如花园、剧场、神庙、博物馆、图书馆等。其中图书馆和博物馆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学术中心，亚历山大图书馆里不只藏有大量书籍（听说达 53 万册之多），还集中了一大批特地从事图书文献整理及自然科学研讨的学者。一些著名的科学家，如欧几里得、埃拉托色尼、阿基米德等，都在亚历山大城的博物馆中中止过学术访问和研讨。只可惜，如此辉煌的文化圣地，最后却被恺撒的军队在平定托勒密王国内乱时烧成了灰烬。

托勒密王国继承了埃及法老的君主专制制度，国王集军事、政治、财政、宗教大权于一身，并以神在人世的代表自居，这一点对后来的罗马帝国产生了许多负面影响。公元前 2 世纪，因统治阶级内部的权益斗争及社会矛盾激化 , 托勒密王国走向衰落。公元前 1 世纪下半叶，托勒密王国沦为迅猛崛起的罗马帝国的被维护国，末代女王克利奥佩特拉还与罗马统帅恺撒和安东尼先后发作了著名的恋情故事。公元前 31 年，罗马“后三头同盟”的屋大维与安东尼公开团结，次年，安东尼兵败后自杀，克利奥佩特拉殉情而死，标记着亚历山大留下的最后一个希腊王国——托勒密王国消亡，埃及从此被归入罗马帝国的幅员。

克丽奥佩特拉与安东尼

总之，亚历山大帝国固然瓦解了，但尔后团结出来的塞琉古王国和托勒密王国依旧在推行亚历山大的“希腊化”政策，将希腊的生活方式与文化成果在他们统治的地域推行和渗透。亚历山大及其继承者们在东方树立了 300 多座希腊城市，还在许多城市当中树立了希腊式会所、剧场和体育场等，而希腊的巡回演出剧团也会定期到这些城市的剧场中演出希腊的悲剧和喜剧。“当时假如不懂得希腊文化，不能观赏米南德及欧里庇得斯的戏剧，就不会被视为有教养的人。”在这些城市中，阿波罗、阿佛洛狄忒等希腊神祇的雕塑随处可见，希腊神庙遍地开花。

亚历山大对东方的降服及其开启的“希腊化”进程在文化上将希腊与东方组合为一个相互融通的整体。但希腊化时期不只仅意味着希腊文化向东方的渗透和扩张，在这个表象背地，还有愈加深化的内容，即东方文化对希腊（以及后来的罗马帝国）的反向渗透。源于东方（波斯和埃及）的君主专制主义、官僚体制、朴素纵容的吃苦主义以及形形色色的神秘主义和彼岸主义的宗教信仰，随着希腊化进程悄然浸入西方文化的肌体，潜移默化地影响、改动着西方文化的容颜。

古希腊文化的闭幕

亚历山大在东征过程中用他的利剑斩断了传说中的戈耳狄俄斯之结，同样也斩断了纷扰杂乱的城邦政治之结和喧哗不已的希腊多神教之结。黑格尔曾经指出：“希腊的生活真是一种青春的行为。开端这个生活的人是阿喀琉斯，他是诗歌里的理想青年；终了这个生活的人是亚历山大，他是理想中的理想青年。

这两位青年都出往常希腊与亚细亚的抗争中。”希腊神话的理想在亚历山大帝国中成为理想，奥林匹斯诸神在亚历山大大帝的旷世雄风面前只能俯首恭听。既然希腊多神教的理想基础是分别主义的城邦制度，那么当亚历山大终了了希腊城邦制度时，他也就敲响了奥林匹斯宗教的丧钟。他用帝国主义的绝对君权这块砺石，磨尽了城邦民主政治和希腊多神教的理想之光。北方蛮族强悍粗暴的性格使他得以降服在奢靡习尚的蜕化之下变得越来越疲软和蜕化的希腊世界和东方诸国，将它们融入一个光辉四射的庞大帝国之中。

但是，亚历山大帝国好像夜空中的流星普通，转眼即逝。亚历山大帝国曾一度以粗暴遒劲的英雄主义感化着日益低沉的希腊人的心灵，让他们看到了黯淡了的英雄主义理想再度辉煌的希望，但是随着亚历山大帝国的解体，希腊人再次堕入一个朝气蓬勃的时期。在这个时期，英雄主义的理想彻底陨落，希腊人纷繁龟缩在纷乱无聊的利益博弈和醉生梦死的温柔乡之中。他们不再赞誉神灵，也不再崇拜英雄，而是将眼光转向自身，开端以消极颓丧的姿势看待生活，并以放荡不羁的行为方式和冷嘲热讽的口吻揶揄生活中一切崇高的东西。希腊化时期的这种“后现代主义”的文化氛围，曾经与希腊城邦时期崇高典雅的悲剧肉体南辕北辙了。

兴隆的社会文化与紊乱的肉体信仰

塞琉古与托勒密王朝在东方树立后，持续不时地推行亚历山大的希腊化政策，同时，塞琉古的首都安条克和托勒密的首都亚历山大城取代了曾经的雅典，成为当时希腊化世界的文化中心。在东方土地上，希腊人树立了上百座城市，并在这些城市中建造了大量希腊式的公共设备。西亚人和埃及人也像希腊人一样，开端观赏希腊的悲剧和喜剧，接受希腊的文化教养。

名义上看，希腊化时期是希腊文化在更宽广的地域中的推行与扩展，但从实质上看，希腊化时期的希腊文化肉体曾经开端走向衰颓与衰落。希腊文化雄壮绚丽、悲壮动人的悲剧时期曾经终了，一个低吟浅唱、醉生梦死的闹剧时期接踵而来。在当时的希腊世界，特别是在东方的希腊王国中，人们口袋里装着挥霍不尽的金钱，说出来的话也都很文化高雅，回廊里更是堆满了技艺精深的艺术品，但是他们的头脑里只需一片空虚，整个时期的肉体开端走向衰落。

正是在这种时期背景之下，希腊产生了许多末流的哲学派系与哲学思想，如犬儒主义、伊壁鸠鲁主义、狐疑主义、斯多葛主义等。这些哲学派系不再将眼光投向万物的本原、形而上学的实质或理想的世界，而是沉浸于追求个人的幸福与解脱，向往“肉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哲学“蜕化”为伦理学，“如何在无聊的世界中取得幸福”成为哲学的主要关注点，一切高尚的情操和博大的胸怀都消逝在个人自我完善的狭小天地里，英雄主义和敬神之心淹没在关于肉体高兴和灵魂获救的理想算计里。听说有一次亚历山大去访问著名的第欧根尼——这位犬儒派哲学家以看破红尘、我行我素而着名希腊，除了一条狗和一根拐杖身无长物，平常就住在一个废弃的破罐子里。亚历山大通知第欧根尼：“我是万王之王亚历山大，你有什么需求我都能够满足。”结果第欧根尼只说了一句话：“请不要挡住我的太阳光！”

第欧根尼

在这样一种厌世哲学或者消极伦理学的影响下，希腊化时期的人们在宗教生活方面逐步转向神秘主义。具有高尚的理性成分和明朗的欢愉颜色的奥林匹斯宗教日渐衰落，奥林匹斯诸神在亚历山大的丰功伟绩面前相得益彰，固然他们被雕塑成各种雕像，供奉在公共场所， 却都成了毫无生气的傀儡，他们意味的希腊文化肉体也不再遭到尊崇。

固然希腊的雕塑、戏剧和体育竞技活动曾经远播埃及、西亚、中亚以至印度地域，但是希腊的文化肉体却一点一点地被东方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销蚀、渗透和替代。无论在政治制度上、生活方式上，还是在宗教信仰上，东方文化的烙印都越来越明显，希腊城邦文化那种特有的调和之美曾经呈现了裂痕，肉体和肉体之间的原始同一被突破，两者之间产生了明显的自我团结和二元对立。其结果就是：一方面是猖獗纵容的物欲，另一方面则是达观弃世的神秘，肉体与肉体都堕入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失望之中，于是不得不转向东方文化去寻求解脱。在这种状况下，一种阴霾诡异的神秘主义和带有彼岸性的宗教信仰开端悄然兴起。这种彼岸性的肉体信仰和现世性的希腊多神教是完整不同的，但与日后从犹太教中脱颖而出的基督教一脉相承。此时的希腊文化肉体曾经到了土崩瓦解的边沿，只需有一种新的历史力气从外部给予它一击，就能够将它推向彻底失望的境地。这种新兴历史力气就是功利主义的罗马帝国。

希腊化时期对西方的影响

亚历山大东征将希腊文化推向了东方，胜利地将希腊文化同亚洲文化、非洲文化分离起来。当西亚、北非逐步走上希腊化道路时，希腊的移民也无可避免地东方化了。这是一个同步展开而又互为弥补的文化融合过程，它深化地影响了欧洲大陆的历史展开进程。

遗憾的是，亚历山大英年早逝，没有真正使东西方文化完整融合。尔后，固然罗马人试图经过武力降服的方式从政治上完成东西方的一体化，但他们同样没能真正完成这个庞大愿望。

罗马帝国后来统治了整个地中海地域，但也只是完成了政治上的统治，并没有完成文化上的统一，由于当时地中海地域的文化呈现为一种团结状态：地中海地域东部为希腊文化， 西部是罗马拉丁文化，而南部还有埃及文化。直到基督教全面兴起之后，它才以一种“以柔克刚”的方式超越罗马的武力作用，逐步用宗教信仰完成了整个西方世界的文化一体化。当然，基督教后来又分化成多个子系统，好比东方的东正教、西方的天主教等，但是它们都属于广义的基督教。所以说，亚历山大只是最早开启了希腊化进程，罗马人的武力降服以及基督教的信仰皈依，才最终完成了地中海范围内东西方文化的统一。

除了文化的相互融合，亚历山大开创的希腊化时期还使东方的政治制度对西方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前文提到，亚历山大降服东方之后开端以神自居，他用帝国主义的绝对君权和专制统治取代了希腊城邦的民主政治和自由肉体。从这种意义上说，希腊化时期名义看是希腊文化在东方地域上的推行与扩展，实践上却是东方文化潜移默化、悄无声息地对西方的渗透。

首先是在政治体制上。东方国度长期实行专制主义和官僚主义，奉行君神一体和君权神授。亚历山大接触这种制度和思想后，立刻就被吸收了，因而这套政治制度和思想观念很快就反过来渗透到了希腊，以至还影响了后来的罗马和中世纪的西方社会。罗马帝国后期的一些皇帝就实施过君神一体的政治统治伎俩，而中世纪西欧社会盛行的君权神授思想，最早也是从东方经过希腊传播而来的。

其次是在生活方式上。在希腊化时期，希腊人作为统治阶级，很容易遭到东方那种奢靡、颓丧的上流社会生活方式的影响。长期以来，东方社会的阶级划分十分严厉，上层社会过的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纵容生活，这与希腊城邦社会中那种相对质朴、节制的上流生活方式截然不同。东方这种吃苦主义的生活方式很快影响了希腊化时期的几个希腊王国，致使统治阶级、上流社会也开端毫无节制地追求奢靡的生活享用。尔后，这种生活方式也影响了罗马精英阶级，特别到罗马帝国后期，罗马人对这种疲软、奢靡的生活方式推崇备至。因然后世西方的一些学者以为，东方的纵欲主义先后腐蚀了西方两个巨大的民族，一个是希腊，一个是罗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宗教信仰上的影响。在当时的东方国度，下层人民过的是牛马不如、生不如死的灾难生活，他们也没有才干改动自己的处境。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便开端寄希望于死后的那个世界，把满腔热情投注其中，这便直接招致了一种彼岸性宗教的产生和展开。这种宗教后来反过来渗透到希腊以至罗马，最后在西方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最终长成参天大树，这就是在阅历了一番灾难进程之后终于一统西方世界的基督教。

希腊文化的历史位置

古希腊文化是世界古典文化长河中的一颗绚烂耀眼的明珠。古希腊民族在文学、艺术、哲学、史学、科学技术等方面发明了辉煌的成就，在世界文化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对后世产生了极端深远的影响。遗憾的是，随着希腊化时期的演进，古希腊文化日益走向衰落。

当整个古希腊文化的时期肉体开端走向衰颓时，一种庞大的外部力气给希腊这种衰颓的肉体致使命一击，将它彻底推向了失望的深渊。这种力气一方面整饬了糜烂蜕化的希腊化世界，使散漫纵容的作风就范于一种铁的纪律和不可伸缩的法律下；另一方面则消弭了希腊文化中刚刚呈现的自我团结状况，以一种片面性的坚毅之力取代了希腊的调和之美。这种力气成为两种文化或两种宗教信仰之间的中介，最终将希腊化世界那种半死不活的衰朽肉体推入失望的深渊，以一种承认的方式为另一种高级文化——基督教文化的最终确立发明条件。而这种横扫希腊世界一切腐朽局面的宏鼎力气，来自罗马人。

固然古希腊文化曾经走向了衰亡，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个衰亡的过程背地掩藏着西方与东方之间的两次降服与文化反渗的关系。首先，公元前 1 世纪，罗马降服了希腊，但在文化方面，这却是一次希腊对罗马的降服。古希腊各城邦固然沦为罗马的殖民地，但罗马人却遭到希腊文化的影响，以至能够说希腊文化深深地渗入了罗马的骨髓。结果，希腊固然成为罗马的政治殖民地，但罗马也成为希腊的文化殖民地，也正因如此，希腊与罗马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深化的文化张力。

因而，威尔·杜兰在他的《世界文化史》中精辟地指出，罗马人固然降服了希腊，但在文化上却被希腊人所降服，正如东方文化曾经渗透了希腊一样。所以：“罗马权益的每一次扩张，都播撒了希腊文化的酵母”。

其次，东西方之间的第二次降服与文化反渗关系表往常宗教信仰方面。到公元 4 世纪时，曾经被归入罗马幅员的希腊，与罗马帝国的其他地域一样，放弃了信奉一千多年之久的希腊罗马多神教，转而信仰基督教。此时，基督教似乎曾经彻底推翻了希腊宗教，取代了多神教的国教位置。但同时我们也看到，基督教固然取代了希腊多神教，但希腊的诸多哲学思想却深深地渗透到基督教神学之中。这种文化渗透也深受希腊与罗马之间的文化张力的深化影响，在罗马的土地上，呈现了带有罗马文化特性的基督教，即罗马公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天主教；而在希腊土地上则生长出了具有希腊文化特性的基督教，即希腊正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东正教。从名义上看，是基督教取代了希腊宗教，但实践上，这些基督教分支都不可避免地带有希腊文化和罗马文化的特性。也就是说，基督教在希腊罗马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出来的果实曾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地道的东方基督教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基督教完成了对希腊、罗马的降服的时分，它自己也被希腊化和罗马化了，成为有希腊文化特征的基督教（东正教）和有罗马文化特征的基督教（天主教）。由此可见，在宗教信仰方面，希腊文化及罗马文化与后来的基督教文化之间也构成了极端复杂的双向降服与渗透关系。

时至今日，希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早已皈依了希腊东正教会的基督教信仰，但是在希腊人的“血管”里一直流淌着奥林匹斯多神教和古典文化的血液。宙斯、雅典娜、阿波罗等神灵固然曾经退出了宗教殿堂，但他们永远活在希腊人心中。

综上所述，古希腊文化固然一次被罗马在政治上降服，一次被基督教从宗教上降服，但它却又顽强而胜利地对降服者中止了两次文化反渗。所以说，古希腊时期曾经一去不复返， 古希腊文化也早已落下帷幕，但是古希腊文化的光辉却穿越时空，不时投射到中世纪、投射到近代，乃至投射到现代。至此，我再一次想起 19 世纪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的那句话：“我们都是希腊人，我们的法律、文学、宗教和艺术之根都在希腊。”

古希腊文化的光辉，永远闪烁在人类历史的星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