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与黎明

文 Article > 焦雨侬 Yunong Jiao

图 Pictures > 天目里美术馆 BY ART MATTERS

11月初，一场音乐派对正在天目里美术馆“BY ART MATTERS”里发作。派对的主角们，是一群来自杭州、上海、北京的DJ，他们都曾是各地生动的音乐俱乐部的主理人，而俱乐部由于某些缘由在最近遗憾关闭。在艺术家组合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Elmgreen & Dragset）的约请下，他们重聚在一同，在展览开幕前，召回那些令人振奋的音乐。

> 《触碰》，推拿凳、毛巾、硅酮、鞋，2011

这场派对在一场名为“黎明”（After Dark）的展览前发作，随即恢复黎明般的宁静，一切音乐、庆祝所塑造的能量场在馆中留下明显的痕迹，将被保存为构成展览一部分的文化现场景观，与展览中的其它作品一同，构成一种处于庆祝与静默中间态中的对话语境。

展览以1994年两位艺术家迈克尔·艾默格林（Michael Elmgreen）和英格·德拉塞特（IngarDragset）初次相遇的俱乐部“黎明”命名，而音乐派对的灵感则来自于两位艺术家在2019年参观树立中的天目里美术馆时的惊鸿一瞥。在美术馆一楼的庞大空间里，赤裸的水泥墙与高高的天花板，令他们想起从前柏林的大型俱乐部，重现俱乐部的灵感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除了私人意义之外，艺术家试图用一种动态的叙事方式，给予观者一种面对莫测世事时的参考答案，在“黎明”正式开幕后，这个仅仅真实发作了一晚，即被艺术家故意令观众错过的“俱乐部活动”，将以残存痕迹的方式，大声提示着观众的“错失”。

> 《单色酒瓶架》，密度板、白色烤漆，有机玻璃，LED，玻璃瓶，2022

与“错失”一词的含义相反，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想要提示的，恰恰与“错”无关。与其说“错失”，在艺术家看来，一场终了的派对可能只是一种变更的状态的另一个阶段，是“稳定”状态之间的良性中间态，是一种被大家忽视，而逐步丧失了对其感知与观赏才干的一种动态阶段。观众们在艺术家的刻意布置下，与一段被凝固的中间态迎头相遇，“被迫”面对繁荣留下的痕迹，重新思索“失败”与“变更”的含义，拥抱变更中的每一个阶段与状态。在艺术家的布置下，观众的思索，由常规认知中的一种“缺位”引发，随后被艺术家看待“缺位”的郑重其事的态度而感染，最后抵达展览想要讲述的故事中心：变更不应被误解为失败——没有失败，只是在变更。

这种看似完成但又未竟的状态，在派对的痕迹之外也随时随地发作着——打扫空间的声音、检查工作的声音、悄无声息的舞池、舞台、存衣处、签到板……一切被取消了功用性的“幕后”场景，在完好的俱乐部形态下，愈发映托出一场中止中的派对的 “缺位”，同时也宣示着盛衰“变更”状态的存在，并向观众提问：在世界的派对与派对之间的间隙中，人们是如何存在的？

>《社交媒体（犬）》，不锈钢拉丝、油漆、电机、树脂、人造皮毛，2022

而其它作品，则将这种缺位持续到了叙事自身中，营造出一种激烈的有故事发作，却又未被填补，充溢变更可能的莫测状态。《短篇小说》中，昏暗灯光下的红色网球场里，一人趴倒在地，一人背对球场独立于场边；两名头戴VR、神色被遮盖，致使于无法被观众探知正在看什么的男孩；《瞄准》系列里，没有射手，却划一横列、飞镖钉于其上的标靶……

“变更”的主题多次出往常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对艺术空间形态的转变中。在天目里，传统的白立方艺术建筑，被转化为俱乐部的空间；在2016年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美术馆空间又被艺术家切割成矩形展位，转化为虚拟的艺博会场馆；美国德州沙漠中，90号公路上的艺术装置，则以永不开业的名牌朴素品店“普拉达马尔法”（Prada Marfa）的形态存在着，随时间的推移任由它自然破败……艺术家突破常规的艺术品陈列规则，质疑艺术的固定结构，用雕塑、装置、建筑以至环境中止表白，这些艺术空间洗心革面的变更，给观者发明出一种虚拟失真的新奇之感，世界以莫测的形态存在，在日常之外，真实感是如此脆弱而虚妄，当视而不见的次序被打乱之时，我们能以怎样的姿势去应对？

>“黎明”(After Dark)展览现场，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Elmgreen & Dragset)

反差、意外、转变……这些对艺术的固定结构的质疑、应战与突破，或许部分来自于两位艺术家在展开协作创作前的身份。在相遇之前，艾默格林终年在家写诗，德拉塞特则在戏剧行业工作，两种局外人的身份辅佐两人翻开了创作的另一种视角，为艺术创作的表示方式注入诗意与戏剧感。在后疫情中的这场杭州个展里，戏剧化与诗意体往常濒临消逝的“俱乐部”从岌岌可危的音乐舞台自身，变成了艺术舞台上的主角，而开敞的艺术对话空间，则在约请观者成为这个舞台的一部分，步入这场派对在黎明前留下的欢庆痕迹，又似将一同迎来未知但又充溢希望的新的一日。

从一场“错失”开端，向希望而去，在晨曦呈现前夕得以体会承前启后的“变更”所包含的力气——黎明之后是黎明，它承载着人类对明天、未来共同的美好期许。展览“黎明”在盛与衰之间，在看似矛盾与无力中，突破人们对处于变更“中间态”之中的消极与麻木感受，唤起人们对周遭事物的新颖体感，借此探求藏匿在盛衰莫测世事中的永世规律。■（编辑：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