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战争（2）

译自The Twilight Of A Military Tradition

荷兰战争的恢复

西班牙和荷兰之间的敌对行动很快就将战争引向了德意志之外。双方都不希望延续1609年的12年休战协议，该协议消除了荷兰对西班牙和葡萄牙帝国进行商业开发的障碍。腓力担心失去对自己的殖民地的控制。竞争对手还在争抢荷兰经济腹地德意志西北部的影响力。1610年，为争夺在列日和科隆之间的朱利希公国的继承权几乎爆发了一场欧洲战争。斯皮诺拉的佛兰德斯军队在荷兰共和国及其德意志新教盟友做出反应之前就夺取了这块领土，而亨利四世的遇刺也排除了法国对战争的支持。斯皮诺拉在1620年迅速征服了普法尔茨，证实了他身为当代最有才华的指挥官之一的声誉，他个人反对恢复对荷兰的战争。对他来说，当哈布斯堡王朝对德意志新教联盟的胜利唾手可得时，这是一种不必要的转移。不过，腓力和他的顾问们还是决定开战。如果他们觉得完全重新征服反叛的共和国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仍希望获得一个更好的条约。即使在和平时期，佛兰德斯的军队每年也要花费西班牙国库175万杜卡特。在大西洋上组织一支舰队与荷兰人对抗的费用仅为50万杜卡特，而且通过使荷兰人达成有利的和平，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贸易利润可能会补偿这笔开支。

热那亚的指挥官显示了对经济战争的真正把握，因为他打算通过封锁荷兰在德意志的河流生命线来征服荷兰。占领莱茵河下游和默兹河沿岸的要塞，阻止商品和食品流入共和国，同时从奥斯坦德和敦刻尔克派出战舰和私掠船队，对付荷兰商船和渔船队，这就足够了。然后，他的野战军在一系列昂贵的围攻中啃噬着保护北方省份中心地带的巨大要塞圈，这正是斯皮诺拉的专长。1621-2年对于利希的长期围攻，以及1623年攻占贝亨奥普佐姆（Bergen-op-Zoomn）的不成功尝试，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这一战略最终在1625年因布雷达的投降而得到证实，布雷达是一个伟大的要塞，也是他的对手奥兰治的莫里斯王子的所在地，这使得马斯河以南的整个领土被西班牙重新征服。

斯皮诺拉的成功加剧了人们对西班牙将变得过于强大的担忧。在暗中资助荷兰之后，法国和英国都对西班牙的航运发起了攻击，并计划通过陆上和海上攻击热那亚来打击西班牙帝国体系的核心。1625年，驻军和安达卢西亚民兵在加的斯击溃了英荷部队，而殖民地本地部队也挫败了荷兰征服巴西的企图。尽管在阻止敌人方面取得了成功，但西班牙必须动员出足以应对威胁的军队规模。斯特拉德林认为，到1620年代末，西班牙在欧洲的四支野战军中有8万人在作战，还有15万名正规士兵在驻扎，其中不包括民兵。" "安德森引用帕克的话说，西班牙军队的有效兵力可能在1630年代初继续增加到300,000人，尽管随着军队的扩大，军队中的西班牙人占比越来越少。奥利瓦雷斯希望通过让帝国的每个组成部分为维持帝国的一个部分做出贡献来保持军队规模，这一政策被称为武器联盟。尽管西班牙的野战军还没有在战场上被击败，但战争的财政负担已经变得难以忍受。"卡斯蒂利亚的国库未能承担起战争的重负。1627年的税收收入为1500万杜卡特，其中一半用于偿还债务。这一年的破产吓跑了外国投资者，他们一直被西班牙贷款的高利率所吸引。斯皮诺拉希望腓力在这一年退出战争，并前往马德里挑战奥利瓦雷斯的政策。他的个人财富完全被西班牙国库的债务所吞噬，一个热那亚金融财团借出的巨额资金也是如此，他受制于该财团。在过去，他很少要求迅速支付利息，但现在他要求全额偿还。1628年从印度群岛来的西班牙财宝舰队被俘，使他的问题更加严重。

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西班牙的人力消耗在1620年代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在西班牙更难找到新兵来补充tercio的损失。我怀疑现有的人力是否真的枯竭了，因为虽然有持续的移民到印度，虽然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留在tercio或舰队中，但这在很大程度上被从法国南部移民到伊比利亚的农民所弥补。只有详细的研究才能量化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军队向北流动的情况。斯特拉德林指出，1600年后，弗兰德斯的西班牙军队中意大利人的比例是如何悄然上升的。我在这里没有确定的数字，但至少有一位作者强调，一旦进入战区，tercio的民族特征就会逐渐瓦解，上尉们会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替换他们连队中的人员。隆奇确定1630年代弗兰德斯军中的意大利人数量约为6000人，相当于西班牙人的数量。"在罗克鲁瓦，参战的20,000名步兵中约有五分之一是意大利人，即20人中有4人是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有4人，勃艮第人有2人，其余的是瓦隆人或德意志人。与十六世纪末一样，在米兰装备的部队通过瓦尔泰利纳（Valtellina）向佛兰德斯进军，从瑞士各州则向阿尔萨斯或布莱斯高进军。这是1633年大约10,000名装备简陋的意大利军队的经历，他们不得不通过瑞典控制的阿尔萨斯前往低地国家作战。1638年布赖萨赫（Breisach）被法国攻占后，意大利不得不从陆路增援。在1639年沙丘战役之前，偶尔也可以通过海路运送相当规模的部队。此后，意大利人不得不从海上前往西班牙，并分批离开巴斯克港口，以避免吸引敌人，正如我们在锡耶纳军官乔瓦尼-努蒂（Giovanni Nuti）写的一封信中看到的那样，他讲述了1642年前往奥斯坦德的可怕旅程。

尽管在北方的部队中，意大利人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但即使在斯皮诺拉于1628年离开佛兰德斯之后，仍有很大一部分将军是意大利人。斯皮诺拉的继任者是西班牙的圣克鲁斯侯爵，他对西班牙人的偏爱使军队士气低落，并在1632年激起了当地贵族的叛乱。1634年后，战区的指挥权被委托给王位继承人，红衣主教腓力，他主持了动荡的战争委员会。隆奇认为西班牙的失败与其说是由于将军们的平庸，不如说是由于他们之间的竞争，而这种竞争在一定程度上是民族的。例如，在1610年7月试图解除法国对阿拉斯的围困时，那不勒斯将军坎特莫给两个意大利团的任务是让他们在西班牙人前领导对法国堑壕的攻击。为了报仇，西班牙人拒绝支持意大利人的进攻，意大利的进攻被击退了。

在1635年法国参战后，有三个意大利人崭露头角，但都没有取得与斯皮诺拉相当的地位。佩托拉诺（Pettorano）的王子安德烈亚-坎特莫（Andrea Cantclmo）在1613年15岁时就入伍为西班牙服务。七年后，他在瓦尔泰利纳和普法尔茨战役中只是一名连长。。他跟随他的上校在特兰西瓦尼亚受雇于奥地利，然后于1625年回到西班牙在伦巴第的服务。在1628年围攻卡萨莱-蒙费拉托时，他率领自己的tercio。坎特莫接下来在佛兰德斯指挥，拿骚的莫里斯在马斯特里赫特附近击败了他。他的部队是1636年在皮卡迪（Picardy）的突袭中远征法国的部队之一。1638年，马德里任命他为炮兵将军，然后是国家军队总督，负责指挥安特卫普周围的野战军。最后，在1640年，国王任命他为加泰罗尼亚地区的野战总司令，在那里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直到1645年6月22日他的军队在洛伦斯被哈考特彻底击败。次年11月，他死了，据说是死于抑郁。

梅特奥里科是皮埃蒙特邦君萨伏伊的托马索的后代，从婴儿时期就被他好战的父亲训练成了战争高手。他与父亲一起参加了对西班牙的第一次战役，并与法国人结为盟友。1634年，托马索对黎塞留对阿尔卑斯山公国的意图心存疑虑，并明智地转为了腓力四世服务。他去布鲁塞尔时并没有得到合适的工作机会，但他有很大的期望，因为他是一个君主家族的王子，而且拥有丰富的才能。1635年，当法国人入侵低地国家时，他被一支比他的10,000人多三倍的军队击败。然而，在战役结束前，他帮忙驱逐了法军和荷兰军队，迫使他们放弃围攻，然后夺回了所有失去的领土。1636年，作为主要野战军的指挥官，托马索给法国人上了一堂惊人的军事主动性课程，因为他们的指挥官缺乏打现代战争的经验。他在几个星期内攻占了七个边境小堡垒，为他的22,000名步兵和15,000名骑兵的军队开辟了道路，后者大部分由奥塔维奥-皮科洛米尼指挥。在占领了亚眠附近索姆河上的一个小要塞--科尔比（Corbie）之后，军队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向南涌向巴黎，只在距离巴黎约30公里蓬图瓦兹（Pontoise）停了下来。对如此快速移动的大军进行补给太困难了，所以他们在法国民兵面前逐渐退却，在8月满载着大量的战利品回到了佛兰德斯。随后，托马索在他的兄弟维克多-阿玛迪斯一世（Victor Amadeus I）去世后回到了皮埃蒙特，他是法国的盟友，决心将公国从反西班牙的联盟中拉出来。

当时的另一位将军是奥塔维奥-皮科洛米尼（Ottavio Piccolomini）。 他在参与了对华伦斯坦的暗杀事件后需要恢复名誉。与托马索王子和坎特尔莫一样，这位锡耶纳将军也是一个恐法者。最初，他率领一支帝国部队与萨伏伊王子在低地国家合作，并作为其下属。据隆奇说，他们的合作并非天衣无缝，皮科罗米尼拒绝接受王子的命令，并威胁要带他的人回家。然而，在科尔比年，这是一项有利可图的任务，当时巴黎附近的村庄向他派出了携带礼物和物资的特使，希望能免于被骑兵巡逻队劫掠，特别是来自克罗地亚人的掠夺。" 1639年，他以自己的自主指挥权在洛林采取了攻势，并在蒂翁维尔彻底摧毁了拉菲亚德领导的一支法军。意大利人指挥着很多团，如冈萨加侯爵（Marchese Gonzaga）、卡雷托-格拉纳侯爵（Marchese del Carretto di Grana），以及阿尔蒂里、杰拉迪尼、佩塔佐、加拉索、萨维利和弗兰吉帕尼等人的团。和他们的领袖一样，他们也许是在华伦斯坦死后作为不受欢迎的人被清除的。在取得这些成功后，腓力把召到了西班牙本土，接替坎特莫完成了扑灭加泰罗尼亚叛乱的任务。1643年，当他回到佛兰德斯时，国王封他为阿马尔菲公爵（属于他的祖先的封地），授予他金羊毛和西班牙显贵的地位，并授予他24,000斯库德的报酬和皇家马厩的四匹马。作为交换，他得到了在罗克鲁瓦被摧毁的军队的残余部分，并承诺保存它。政治和战略决策不是由他来做的，所以他直到1647年一直在打防守战。那时，他已经准备好以更自主的身份返回维也纳了。

除了这里提到的三位意大利指挥官外，在1635年至1660年期间，至少有七位次要的人物为西班牙国王率领军队。这些将军的技能不足以克服1640年以后对西班牙的不利影响，特别是由于人才并不都在他们一边。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西班牙的命运起起伏伏。16世纪20年代的一次巨大努力使马德里到1637年的十多年里都很顺利。据斯特拉德林估计，各支舰队中大约有150艘适航的战舰，能够应对荷兰人、法国人和土耳其人。1641年，一支由128艘船组成的大舰队，包括30艘战舰和29艘桨帆战舰，可以从那不勒斯出发，解救加泰罗尼亚的塔拉戈纳之围。这支舰队逐渐被消磨殆尽，损失却没有得到补充。" 在低地国家，昂吉安公爵（未来的孔代公爵）于1643年5月19日在罗克鲁瓦阻止了葡萄牙将军弗朗西斯科-德-梅洛的攻势，并在德意志和佛兰德军队开溜后粉碎了意大利和西班牙的进攻。" 他几乎在一天之内就抹杀了西班牙的精锐步兵军团。在1640年代，西班牙本土为其他地方的军队征兵的工作已经崩溃。斯特拉德林估计，每年只有大约一千名新兵从西班牙驶向佛兰德斯。官员们把新的重点放在了外国雇佣军上，主要是德意志人和爱尔兰人，他们是在帝国之外雇用的。到1618年，当与荷兰签订和平协议时，君主国在财政上已经筋疲力尽。1627年、1647年和1652年的破产破坏了未来的借款尝试。王室对一切事物都增加了税收，但这依旧是不够的。这些财政困难反映在派往佛兰德斯的战争的资金数额上。据多明戈斯-奥尔蒂斯计算，从1634年到1641年，马德里每年送出近400万斯库迪。1647年，它只发送了250万，而在1656-7年，它在18个月内只支付了80万斯库迪。 收入减少，布鲁塞尔政府不得不自力更生。法国军队在投石党内战后有所改善，1655年的战役标志着最终的转折点。另一个曾经的盟友洛林公爵投靠了法国人。1656年，英国派出一支远征军援助马扎然，平衡进一步倾斜。1658年，西班牙在低地国家仍有近50个步兵团和16个骑兵团，但这些部队兵力不足，而且各民族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卡斯蒂利亚人和意大利人。

在伊比利亚半岛，从加泰罗尼亚到葡萄牙的战役，反映了君主制的逐渐衰竭。1658年，葡萄牙人在埃尔瓦斯击溃了一支入侵部队后，西班牙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找到增援来建立另一支部队。随后的军队由意大利新兵、爱尔兰和德意志雇佣兵组成。西班牙的征兵都是新兵，在战斗中完全没有价值。与荷兰的和平（1648年）以及与法国和英国的和平（1659年）并没有给西班牙带来足够的喘息机会，让其能够用其帝国的所有手段重新征服葡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