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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原本不太喜欢傅雷家书的,总觉得教化的意味太重,而且似乎写信时就知道未来要付印发表一样。直到读了傅雷的遗书,才明白其巨大纯真的人格,看了墨迹本之后,笔意冷静中带着忧愤,更是被深深震动。
傅雷平常家信中,大多结体比较平稳,线条丰满润滑,遗书字迹倚侧迟涩,气息平和衔接。弘一法师素日里的字和绝笔“悲欣交集”之间的区别也有些相似。
傅雷夫妻当时的心情能否也有一点点“悲欣交集”呢?
傅雷夫妻遗书 墨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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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原文:
固然所谓反党罪证(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旧画报)是在我们家里搜出的,百口莫辩的,可是我们至死也不招认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实系寄存箱内理出之物)。我们纵有千万罪行,却历来不曾有过变天思想。我们也知道搜出的罪证固然有口难辩,在英明的共产党指导和巨大的毛主席指导之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决不至因之而判重刑。只是含冤不白,无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还要难过。何况光是教育出一个叛徒傅聪来,在人民面前曾经死有余辜了!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来自旧社会的渣滓早应该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了!
由于你是梅馥的胞兄,由于我们别无至亲骨肉,善后事只能委托你了。如你以立场关系不便接受,则请向上级或法院请示后再行处置。
委托数事如下:
一、代付九月份房租55.29元(附现款)。
二、武康大楼(淮海路底)606室沈仲章托代修奥米茄自动男手表一只,请交还。
三、故老母余剩遗款,由人秀处置。
四、旧挂表(钢)一只,旧小女表一只,赠保姆周菊娣。
五、六百元存单一纸给周菊娣,作过渡时期生活费。她是劳动人民,终身孤苦,我们不愿她无故受累。
六、姑母傅仪寄存我们家存单一纸六百元,请交还。
七、姑母傅仪寄存之联义山庄墓地收据一纸,此次经过红卫兵搜索后遍觅不得,很负疚。
八、姑母傅仪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与我们自有的同时被红卫兵取去没收,只能以存单三纸(共370元)又小额储蓄三张,作为赔偿。
九、三姐朱纯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亦被一并充公,请代负疚。她寄存衣箱贰只(三楼)暂时被封,瓷器木箱壹只,未来待公家启封后由你代领。尚有家具数件,问周菊娣便知。
十、旧自用奥米茄自动男手表一只,又旧男手表一只,本拟给敏儿与儿媳,但恐障碍他们的政治立场,故请人秀自由处置。
十一、现钞53.30元,作为我们火葬费。
十二、楼上宋家借用之家具,由陈叔陶按单收回。
十三、自有家具,由你处置。图书字画听候公家决议。
使你为我们受累,真实不安,但也别无他人可托,谅之谅之!
傅雷梅馥
一九六六年九月二日夜
傅雷手稿两页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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