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缓移动的梅花和料峭柳色 我住的公寓楼,离作协很近,像个办事处,没有小区,出门就是市井小马路、老弄堂、小店、菜场,回家也同样方便,简直推门就到了。 写《繁花》那些个夜晚,经常有人吹笛子,初以为笛声是由南面长乐路飘来,一次买烟才发现,吹笛人就坐我家楼下,一位衰弱的老者,声音是直升的,雨天中止,或长期消逝,直到笛音再起,才想到他的确已消逝了良久,总算是从某个远方归来了……他是我最熟的音乐人,翻来覆去这几个曲子,陪伴我完成了小说。 午夜时分,各种狗依旧在叫,风也吹来萨克斯管或调笑的碎片、大马力引擎的喧嚣最为真实,消逝也最迅捷,在这样的背景里,眼前无数的上海屋脊逐步沉入黑暗。而笼养画眉、芙蓉的音符,固定在黎明的某几处;东一句西一句召唤的斑鸠、白头翁,在鳞次栉比的屋脊和广玉兰间自由出没,格外凄清。在2019年的本子里,我记有“最近每早八时十五分,人民广场方向准时送来某男歌声:‘我要飞得更高……我要飞得更高噢噢噢……挣脱怀抱……挣脱怀抱……’这更像是纸鹞的忧伤——即便飞得再高、更高……” 耳中的“市声”,即也是自行车铃声、京胡、越剧调门、邓丽君老歌,循环播音“收购旧电视机旧冰箱”由近及远,由远及近……每年的初夏,一个高亢男声最有辨识度,“喂……卖晾衣裳竹!”春笋变老之后就是砍竹竿吗?我不知道,这些声响已自带节拍,自有表情。 我知道阿城也喜欢这环境,有一次去杭州领奖,主办方布置住新新饭店,发现他一天都没住过,固然西湖景色那么好。他笑笑说,他更习气十字路口有各种小店、深夜也能出门买些什么的小旅馆,他的《威尼斯日记》也充沛表明了市井的接近感。 费里尼说,罗马是一个生有更多孩子的母亲,她基本不会管这些孩子什么时分来,什么时分走……上海也一样——这里无数的人,无数的建筑,什么时分存在,什么时分消逝,似乎都那么寻常,只需日夜生发的种种声响,提示“你在其中”“你在这里”。 2006 年前,我住过几年复式房,就是无数次爬楼、出门想起忘了东西就再爬一回的房型,窗前大绿地,顶楼有露台,环境很好,但假如连下三天雨,没什么人登门,多少有点凄苦。绿意迷蒙,没特别的方位感,不知我置身何地,似乎还在东北务农,四处绿树,发现这里是黑河、嫩江也能够,是我由于下乡印象太深才不喜欢?我不知道。露台上有几株葫芦,假如铺草席过夜,黎明时会看到葫芦花苞的细微变更,仰目所及,就是深远耀眼的银河。有个午夜,我以至看到一颗人造卫星长时间迟缓移动,现象壮美,但住了一段时间,我还是想回旧城区,觉得这里很不上海——包含国内外那些差未几的别墅区,说真心话,夜晚都没什么灯光,跟记忆里的农场一模一样——我当然知道不少朋友很喜欢,而我更愿意接近拥堵的市井,是童年记忆的影响吧,总之,有了体验才会分明,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少年时期,我住在陕西南路新乐路口某个大房子里,到了骚动的1966年夏末,全家迁去曹杨新村——前几年我读到一篇回想曹杨新村的文字,为此特意画了两幅图——画我少年时期最熟的方位,右下图是市中心的活动半径,左下图是曹杨某村的俯瞰效果,静看两图,对比文章称道的曹杨新村“丰厚的文化生活”,至少表明在我搬去曹杨新村之前,视野何其狭窄——我居然会以为上海四处如此,四处有剧院、电影院、花店、面包店、牛奶店……搬家卡车驶经苍茫的苏州河,满眼烟囱林立,三官堂桥造纸厂酸气刺鼻,中山北路氧化铁厂红尘滚滚……无数菜地、柳树、沤肥的粪缸、私家小墓、裸露的棺材逐一擦过视线……然后在这些景物缝隙里,我看到了曹杨新村——曹杨新村到了。奇特的1966,让我看懂这一路一切的风光,都是上海。 新上海树立的曹杨工人新村,功德无量,听说参考了苏联专家的设计,工人迁居新村也都那么切肤之痛,以至只需劳动模范才有资历——上海复杂的移民史,表往常旧时期苏州河北岸,亦即“滚地龙”的历史,苏北几代移民经过内河航运抵达沪西一带,由农民成为工人,每天摆渡去南岸的中资、日资纺织厂上工,同时在“三不论”北岸用芦席毛竹等等搭建窝棚,逐年加固,构成粗陋庞杂的棚户世界。在茅盾和穆时英的小说里也常见这两极反差,中心城区舞会、香槟酒会与“浜北”贫民窟孩子在泥浆里打滚的场景——关于没有基本卫生设备、厨房概念的群体来说,曹杨工人新村的确是人世天堂。 记忆中的曹杨新村“两万户”(含沪西、沪东之总户数,现均撤除),底层,窗外荒地,窗前站满邻居(小孩都坐在窗台上),围观我父母布置床铺的全过程,一个门牌号楼上楼下十户,五户合用一间没有煤气设备的厨房,邻居提示母亲,要去街道领一本煤球卡,买一个煤球炉、夹煤球的铁夹子等等——最省钱的倡议,是买一个铁皮油桶和“炉胆子”,手工做煤炉,如只想用煤油炉(上海话“火油炉”)烧饭,那也去要办理一本煤油卡——定量供给年代的言语。我母亲不会生炉子,邻居就来辅佐。 每天清早的如厕,极为困顿,五户公用两个卫生间,一为男用小便池,一是坐厕,后者距离的薄板壁,被坏孩子挖了无数小洞,如厕时辰,必会感受隔壁的任何声息,膝盖以下为镂空设计,可看清一板之隔的裙裾、穿什么鞋、哪一位。年轻女人进来,立刻用手纸把十多个小洞重新堵一遍,窸窸窣窣先做这个。 新村像乡村,楼上楼下基本为同厂同车间同事,知根知底,就有无数口舌,休息日一长溜五个房门至多挂一布帘,都是敞开的,构成一种不方便关门的气场——似乎这里不存在私密概念,似乎关门是做什么坏事,夏天关门也的确影响通风。 大城市即“大森林”概念,足可提供“小动物舔伤口”保险洞穴——在我的印象中,新村是半透明的鱼缸,日常做什么说什么,周围眼睛“雪亮”,似乎时辰有被泄露、被记载、被风传、被“拎出来”的可能,也就更深地体验到人最为纠结的两点——1.想方设法掩盖个人隐私;2.想方设法了解他人隐私。 王家卫导演问过我,上海有哪些区域消逝了?是传统上海的“副中心”消逝了,好比沪西大自鸣钟地域,72家房客 ,居民密布,无数商店,公交四通八达,并非预先的规划,只是自然迁移的迟缓沉淀、燕子衔泥般的历史垒积而成,弄堂曲径通幽,密密丛丛的大小天井、客堂间、亭子间、灶披间、前楼后厢房、老虎窗、三层阁……即便面对大时期最猛烈的骚动,仍在勉强维系“森林”某种本能,容留原有生物链,更契合世俗上海的实质,“自家管自家”“不论我啥体(不论我什么事)”“黄牛角水牛角,各归各”(沪语“角”与“各”谐音),人人殖黾以保,以至自保不迭,这地域的芸芸众生,没可能在同一工厂同一小组上班开会,抬头不见低头见,鲁迅“躲进小楼成一统”,躲即保险。 《繁花》写小毛的邻居大妹妹,察觉她母亲天天钻在床底痛哭——她早年曾在日本丰田纱厂做“拿摩温”,即女工工头,虽只做一月就辞了,仍是心病,只需听见弄堂里敲锣打鼓喊口号,就浑身发抖,立刻钻到床底,以至屎尿一身。即便大妹妹这样通知了小毛,她母亲最终依旧没被告发,没被发现,契合沪西大自鸣钟的某种规律,她依旧躲在被森林遮盖的复杂褶皱里。邻居或许早已心知肚明,但邻居会想“我也不是大好人”,或许邻居是笃信了耶稣教,知道屎尿就是上帝施予的惩罚……复杂的副中心区域,复杂的邻里状态,居然构成某一种均衡,这情形假定设在曹杨工人新村,大妹妹母亲的异常举止,早就该察觉了——啊,曾经钻到眠床底下了?几天了?伊准定有事体(她肯定有问题)! 大自鸣钟昏暗的老弄堂,从没有划一划一的希望,这里其实不乏产业工人的存在,钢铁厂、绢纺厂、热水瓶厂、第几手帕厂、第几开关厂的工人,邻居则五方杂厝,绍兴戏老旦,棉胎店、煤球店店员,原“荐头店”(保姆奶妈引见所)娘姨,内河或远洋水手、小裁缝、歇业接生婆、老虎灶(热水店)爷叔、小学教员(已停课,属“逍遥派”)、弄堂守夜人,菜场豆制品停业员,刻图章、煎油条师傅等等复杂人设,各有各的籍贯履历行规,各打算盘,各自只信奉“皮肉熬出来的”(高尔基语)“自生自灭”规律,容身于此,他们的应对貌似封锁,其实更聪慧,更敏锐。 在村里做块腊肉谁都知道,在城中窗前换内衣都没有人看——张爱玲读到的城乡密码,多年后终于匆忙汇入城市化大潮:私密,是人们冷冷清清向往和涌往大城市的真正缘由。 我曾写过小琴回乡过年的故事,本次远行,她必须带回一大堆“又臭又重”的劣质皮鞋,委托人是邻村同乡,双方基本不熟,但由于“你在村里做错一件事,一辈子都会被人说”,她无法拒绝。也由于如此,小琴只喜欢上海——她向往自己这一条小鱼能彻底游入大海,永不回头,她觉得世界上最自由中央,就是上海。 我固然生在上海,喜欢上海,但并不是“地道”上海人,我有初中毕业去东北务农7年 的记载,五六百号北京、天津、上海、哈尔滨和齐齐哈尔的青年,睡农场大统铺,由城市落户乡野,城乡细节的差别,点点滴滴,一直如影随形,在田野里吃饭,基本没筷子,镰刀割两根柳树条子替代,下筷如雨之际,自以为夹到了一坨瘦肉,其实是一只滑进菜锅的卤煮小耗子,你或众人,肯定不会大叫一声惊厥,只是甩在一边继续去夹;零下40摄氏度的厕所跟曹杨新村厕所比较,只剩了门洞和窗洞,基本没有下水道概念,蹲坑都冻透了,优点是没异味,轮到你值班清算的日子,必须包严脸部和脖颈,用尖利的丁字镐鼎力刨开,并把这些褐色块状物划一垒在门外为止,因而,很多人痛快在雪地里办事…… 有一位80后小朋友说过,你们城市青年才下乡了几年,就写了那么多字,他自己从小就生在乡下,不知吃了多少苦……这话也对,的确他应该多写自己记忆,但他这一类的判别,通常都疏忽了“下乡”和“原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就像“后天”和“先天”盲人的不同——这里我只想说说下乡者,凡是有了这样的阅历,就会留下明显的胎记,一辈子难以解脱——假定他们哪天又想摇身一变,想成为那种翘着精致“兰花指”的上海“老克腊”“老白相”“老懂经”的话,我知道这是表演。 我不时记得一位东北的杂工老杨,规范北方老农的容貌——当年一伙上海青年人彻夜排演反动文艺演出,老杨烧火炉服侍,或许室温宜人,或许被现场吹拉弹唱所感染,夜深人静之时,老杨忽然挺直了腰板表白说,其实他也是上海人,是曾经上海法租界工部局乐队“洋琴鬼”(乐队成员),老杨的纯东北话,曾经无缝切换成最文雅老派的上海话,他认真解说了乐感、节拍、万娥铃(小提琴)、沪上种种精致旧细节,正在口若悬河中,有个农场干部忽然推门进来,就在门动的一瞬间,老杨疾速佝偻身体,立刻矮了下去,全身蜷缩,以蝴蝶退回虫蛹的姿势,返回到了原本的老杨,手中铁钩子不时拨弄着炉火,显得谦恭,一无所求。这是我知道的另一种表演。 在悠远的北方,很多上海青年人都认识到了上海的重要,上海不时在白桦林止境闪闪发光,变得越来越婀娜,越来越美丽,这座巨大的城市,不时是以一个美貌耀眼的异地恋人出往常远方,由于总见不着面,她每夜就更显朦胧,更为醒目,更是温婉,更难以忘怀——假如我没去东北,对她的诸多姿势细节,是极容易疏忽或遗忘的;没有空间阻隔,我不会懂得上海有那么好。 此外,假如不分开上海,我也认识不了上海各区那些北上同伙,闸北、虹口、黄浦、南市青年人,上海宽广的幅度,在黑河左近忽然展开——以后我每次回沪探亲,都会去那些“陌生的上海”玩儿,去很陌生的十六铺、南市小东门,闸北天通庵路、天潼路、老北站宝山路、杨浦霍山路,都那么不一样,等等等等,我都有熟人,包含以后扩展的《繁花》天文,都是拜下乡所赐。我分开了上海,才进一步认识了上海。 记得上海南市的某青年,探亲期间,我曾去十六铺看他,走进他家地盘,像进入以后周星驰电影《功夫》大杂院,四层高的回字大庭院,在楼下喊他名字,他就在三楼某个走廊向我招手,此地每家每户都在走廊里做饭,与往常尚存的杨浦隆昌公寓(英人设计,初名葛兰路巡捕房)极端相似,靠近他家南窗,可俯瞰南市整个老城厢的概貌,很可惜,这座只在梦中的特异房舍,与整个十六铺,都被彻底撤除了,否则它一定与隆昌公寓一样,成为今日网红的打卡点。 现往常从十六铺、董家渡一路往南看,效果也就是二、三线城市的同质现象了。开埠上海在此登陆的历史气韵,已无迹可寻。有人说,上海的历史很短,但在我眼里,那些旧区和破败的弄堂,包含无数人迹的灵魂信息,那么复杂而衰老,似乎有千年的历史,所谓“藏污纳垢”的“副中心”区域,提篮桥、老西门、虹口三角地、八仙桥、大自鸣钟、曹家渡、杨家渡,都如庄稼普通被割倒了(刚看澎湃石剑峰发的照片:“看上去,整个小东门都准备拆了,好好整修,不拆掉,是能够改构成像京都小街的……”)。 1970年代 外滩最著名的“情人墙”,差未几一代上海人在这矮墙前谈的恋爱,男女左右紧挨着观看黄浦江,身边说什么都听得到,身后还有男女急切等位,以及手执电筒的巡查者——男孩搭上女孩的腰,会被呵责“手放下来!”这举措当年违法。外滩的改造,假如能保存哪怕一截矮墙,即一截旧时江堤,哪怕它位置曾经很低,要久等退潮才干显现,依旧大有意义,无数代后人可一瞥前世旧影——古代上海的晚辈们,就在这里谈恋爱,该有多好。 历史容易被涂改,南京西路石路径口那著名的同孚大楼,是当年依照转角路口呈现的半圆状建筑,多年来,它不时是中外摄影师的拍摄对象,但新一轮改造中,它左近另辟了一条多车道瑞金路,与一箭之遥的旧石路径口比较,是一种最简单的直线驾车思想,直白、直率、直接、直达,一览无余,使身旁这著名的半圆状同孚大楼、弧形旧路口,瞬间呈现废弃的尴尬,固然它文风不动,没任何过错,浑身原有的设计魅力,已月褪光华,只显现重复、多余的苦涩,无地自容。 前一阵我画了静安寺,发现这著名区域的旧建筑,只剩了毛泽东故居、百乐门,以及张爱玲常德公寓几处,如再加上静安公园(旧名“外国坟山”)两排旧树,洋人种下的,两三人合抱那么粗。整个静安寺,基本是新一茬内容。 考古现场普通都位于普通庄稼地,地表平凡,历史的丰厚蕴藏都深匿于地底,上海的特殊魅力,只在地上部分,上海建筑年轮与时光旧痕,有如复杂植被结构的迷宫,浮光剪影,上海的公开一无一切。 我曾问过同济教员,上世纪本埠设计了最有特征的石库门弄堂,只需看见了它,就意味着上海,上海到了。这样式是上海的面孔,今天我们能不能也设计一种只属于上海新面孔的民居呢?教员回答说,今天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没什么措施,我们今天做的和教的,就是玻璃大楼了,委托方请求也必须是高层,五十层、六十层的住宅楼,否则付不起地皮钱,全国都一样的,都是差未几的,是的是的,今天我们只能做全国一概的楼了。 城市同质化,想起苏联电影里的一个醉鬼,深夜误去了另一城市,进入视线的,同样是他最熟的街道,跟他家一模一样的居民楼,电梯也一样,到了他最熟的楼层,掏出钥匙——计划经济的门锁差未几就那几款,门立刻开了,他走进房间,酒曾经醒了,没察觉任何异常,完整和家里一样的家具,摆放也是同一规范,他翻开最熟习的床灯,躺在他最熟的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曾经进入了他人的生活。 我写过一篇文章,想象100年之后 的城规调整,意义是到了2121年,苏州河曾经大有改观,河面已恢复1980年代的航运氛围,100年前两岸曾树立那些居民高楼、使河面更窄的状况,现已撤除或矮化终了,重归1970年代层层叠叠的多层效果,2000 年改装的沪西段那几座土豪桥,浑身掩盖巴黎塞纳河洛可可概念的夸饰物,业已肃清终了,重现1950年代水泥桥的朴素原形,保存了原汁原味的“新中国”细节。2020年代长期不见任何行船的河面,在2120年,即100年后,四处船影晃动,假如你有急事,能够立刻登上一种快船,从沪西飞渡陆家嘴只需几分钟。假如你有闲,想逆流而上,去黎里、西塘看景色,能够选择多款慢班轮船,包含最传统最古风之夜航船,开船时辰,船码头如悠远江南的1920年代,以鸣锣为号,你完整能够在船上躺平,想躺几晚就几晚,躺在舱里喝酒,打牌,听评弹,丰子恺那样慢看岸边移动的好景色,船上保存了旧式“龟速按钮”(2020年日本Sanwa Kotsu“龟速出租车”,深受老人孕妇欢送,最慢2公里/小时),船家贴心播报放慢航程的提示音,确认收到乘客请求,继续放缓航速,“龟速”慢航的第二或第三天,江南晓寒,你看到了岸畔迟缓移动的梅花、料峭柳色,慢船,永远有最慢的滋味…… 这也算文字的益处,这样以字列出,似乎就呈现了未来的美景。 以上文字摘自《唯美:上海,上海》 《唯美:上海,上海》 冷冰川主编;周晨设计 我倒是希望我的上海界线缄默含糊悠远,哪怕和我是永远的距离……悠远得好给她加一层层的虹彩、效果,这样错彩镂金的上海,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冷冰川 全 本辑“上海,上海”邀约了60位当代文学艺术家,他们或出生于上海,或长大于上海,或成就于上海,或钟情于上海,他们用个人共同的言语和视角讲述着他们心中的上海。 内容涵盖文学、绘画、建筑、摄影、音乐、戏剧、服装等方方面面,融合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审美与兴味,全面呈现了上海逾越近代与当代的文化魅力和生机。 Contents 冷冰川 008 隔空对话 文心 王安忆 015 南陌复东阡 裘小龙 018 制服 金宇澄 038 迟缓移动的梅花和料峭柳色 孙甘露 049 悬铃木浓荫下的衡山路 陈子善 051 新见张爱玲上海时期史料三则 江 青 058 上海童年往事 严 锋 063 上海1981 陈 冲 065 由于岁月 棉 棉 070 这场恋情开端前发作了太多事情 小 宝 076 野蛮打败文化 079 做人 毛 尖 082 上海食色 沈宏非 084 苏州河边 086 吹吹那冷面 小 白 088 上海的城市空间 王占黑 090 二床的梦 张怡微 093 舶来的记忆 李 舒 095 馋痨坯 尤 永 099 读画录——刘海粟《复兴公园雪景》及其他 江 山 108 直到走入大海 盛 韵 114 靠谱地豁胖 吴有音 117 我的上海印象 杨致俭 120 岛 张之汇 123 我的“不眠之夜” 建筑师 张永和 125 六个上海 俞 挺 138 名为上海的迷宫 赵城琦 150 散点透视老城厢 何晋嘉 156 修缮与滋味 艺术家 余友涵 165 问答录 李 山 180 随机 丁 乙 190 关于我作品的简述 刘建华 202 无题 杨福东 218 过程即电影 徐 震 234 我们的当代艺术观 诗与音乐 王 寅 249 组诗 王子瓜 砂 丁 胡 桑 张千千 252 四人诗选 陈 钢 269 上海留声——从上海老歌看海派文化的几个维度 金承志 276 西岸营地的风筝 萧济子 283 看排演 王 恺 396 上海越剧发作史:私语,传奇,以及被国度化的古典情事 姜庆共 286 音乐,为钱君匋叩开了设计的大门 王作欣 288 致,那个声音 张 乐 290 诗琴话艺 高 平 294 雨歌和耳虫 沈次农 298 黑夜闻巴赫 王莫之 301 他们的电台故事 影像 陆元敏 023 90年代的上海 雍 和 305 上海呼吸 逄小威 318 他们在上海 殷立勤 335 上海的场景 董天晔 348 上海的表情 谢东皓 359 苏州河边 btr 363 延庆路 朱未末 371 是麦田呀 其他 朱亚萍 381 关于浦东美术馆开幕展的故事 梅冰巧 387 下江南,金泽工艺社二十年 陶晓马 411 之禾的种子 陆 杰 422 浦东三十年变更 我是白 442 火 443 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