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瞻仰中山陵 终于来到了敬慕已久的中山陵,这里是孙中山先生的陵寝,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平逝世,他生前曾经说过死后葬于南京紫金山麓,遵照他的遗愿建造了中山陵。中山陵由著名建筑师吕彦直设计施工,1926年1月开工兴建,1929年春竣工,同年6月1日,孙中山灵柩由北京迁葬于此。 我们在入口处的汉白玉牌坊前驻足仰视,牌坊四柱三门,巍峨而精致,正中坊额上镌刻着“博爱”两个字,听说是孙中山手笔,凝重庄严。我在这里照了一张像,后来很多年里,都是我最珍爱的照片。 那时中山陵游客未几,不像后来我几次重游时那么游人如织。我们能够十分冷静地潇潇洒洒地观赏景色,宁静地照相,不用担忧拥堵。沿着开阔的石梯,我们拾级而上,两旁是高大笔挺葱郁如云的雪松,看树干的直径和高度,能够判别至少是民国时期种植的了。我以为雪松是一种很高尚的景色树,其色青苍,其姿秀丽,其干笔挺,其枝平伸,冬愈苍劲,夏愈葱郁。南京的雪松特别多,街头随处可见,应该是一大特征。 忽然来了一群与众不同的游人,华美富贵器宇轩昂,原来是一群日本青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外国人,那时中国人的穿戴都讲艰苦朴素,颜色多为灰蓝,样式基本是中山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稍穿好一点便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要遭到严厉的评判。当看到日自己如此服装华美多姿,我就深感到中国的贫穷,真的是相得益彰。 中途经过一座高大的碑亭,内竖大理石碑一块,上面是两行鎏金大字,“中国国民党葬总理孙先生于此,中华民国十八年六月一日。”牌坊上刻着“天地正气”,“浩气永存”等。 登到顶上,便是灵堂了。灵堂正面是三座拱门,门额分别刻着“民族、民权、民生”。进得灵堂,便是孙中山先生汉白玉坐像,孙先生神态安定,手握书卷,若有所思。灵堂两侧墙壁是黑色大理石镌刻的孙中山手书《建国大纲》,时间紧迫来不迭细看,只记得还写有民众的衣食住行等等。灵堂为一穹窿所掩盖,正中寝宫低于空中,周围环以栏杆。凭栏俯看,即是孙中山石刻卧像,孙平卧双手交叉于胸前。听说遗体深埋于公开,又一说则是遗体已于1949年运至台湾。 我很忠实地向孙中山先生默哀,缅怀他推翻封建专制的丰功伟绩。 中山陵下有一个露天音乐台,半圆形阶梯式的看台面对着舞台,台后是高大的大理石弧形大照壁,新刻毛泽东手书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与整个音乐台极不调和。半圆形阶梯式看台的边沿是半圈葡萄架,架上垂下些藤蔓,长着豆荚一样的东西。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容貌的人摘下一个,大声地叫:“比豆,比豆……”傅国洪说,一定是上海人,把扁豆说成比豆。 离中山陵不远便是灵谷寺,又名无梁殿,高大巍峨的殿宇居然没有一根屋梁,全是用石拱支撑,为建筑之奇特者。我们去时殿内空荡荡不见人影,使人感到冷落。殿后有九级宝塔灵谷塔,塔心一柱顶天立地,楼梯沿柱回旋而上,直到顶点,绚丽无比。 【7】警察拔出手枪对着我 我们决议晚上不再去南京轮船公司候船室,改为高档一些的长航公司候船室。“昨天是住私营旅馆,今天住国营旅馆吧。”傅国洪笑着说。 长航公司候船室果真比南京轮船公司候船室气度得多,开阔明亮,设备齐全,次序井然,就连长椅都要漂亮些。我们找到正中的一溜长椅,放下行囊,去开水处打来开水,一边喝水一边痛快地聊着沿途的感受。我还拿出照相机摆弄了一阵子。随后我给我的小学同窗、此时和傅国洪一同就读于杭州船舶工业学校的秦建忠写了一封信,通知他我们将于某日抵达杭州云云。信封上我落款为“南京码头陈七”,投进了候船室外的一个邮箱。接着我又记下了当天的日记。一切停当后,我们二人就枕着行囊在长椅上躺下了。 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一切举措早就被一双机警的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躺下不久,傅国洪去厕所,只剩我一人时,忽然有人很粗鲁地拍着椅子将我喊醒。我睁开眼睛,一个威武的警察站在面前,严厉地叫我:“起来!起来!”那时的警察都身着白色警服,一片雪白晃得我眼花。我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是怎样回事。这时我才看见,另外还有一个女警察也站在一旁盯着我,女警察很年轻,容貌还算漂亮,只是威严了些。 这时听见一声:“跟我们走!” 我完整不知道发作了什么,更不知道将会发作什么,心里有些惊惶,站起来机械地跟着走。忽然想起傅国洪还在厕所,行囊谁看守呢。那个女警察看出我的心机,说:“我在这里,你去吧。” 不由自主的在警察监视下走过开阔的大厅,我想我一定吸收了候船室里不少惊异眼光。 到了一个楼梯前,警察表示我往上走。我为了表示礼貌,就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很客气地回头伸出右手,表示让他走前面。没想到那警察见状腾的一下倒退三步,从腰间疾速掏出手枪侧身对着我,猛喝一声:“走!”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作,我恍然如在梦中。但我马上就明白了,他是狐疑我要逃窜!我忽然顿悟,当警察押着你走时,是绝不会让你走后面的。此时的我,曾经成了有严重立功嫌疑的风险人物。 我心里有些慌张了,由于那一刻我飞快地想到了显周公社。我随身独一能够证明身份的就是那张盖着“忠县显周人民公社反动委员会”印章的纸条,我自己分明不外,那张纸条是假的。我以请病假的名义瞒着公社外出旅游,假如裸露了,可能会面临严厉的处分。 我正慌张思索着如何回答警察的提问,就曾经来到了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门前。“进去!”那警察声音稍轻了些,此时大约手枪曾经插入腰间了,我有了阅历,没有再回头请他走前面。 办公室里面横着一张很长的桌子,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察坐在桌子后面。押着我的那位警察说了声:“就是这个小伙子。”听这话,他们早就通气了。 桌子后面的警察开端讯问我,什么名字,哪里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做什么…… 我基本上是照实回答,只需说是去新安江探望叔祖陈珣是假话,由于我基本不会去新安江。我在说自己是忠县显周供销社陈仁德时,心里很忐忑,惧怕他们打电话去显周公社查对,那样我就会露陷。 警察特别问了我有没有外出证明,我说没有。我哪敢把那个纸条拿出来呀! “你刚才在写什么?还到外面寄信?照相机里面拍了什么?” 我豁然开朗,他们之所以对我狐疑,是由于看见我的行为十分反常。我衣着白色的确良衬衫(这是那时最时兴的衣着),带着相机,怎样看都不会是流浪汉,怎样会在长椅子上过夜?而且我又频频摆弄相机,还不停的在本子上记什么,又跑到外面去寄信。这一切都很像在中止“特务活动”,——那可是全民反特的时期呀。 我的回答格外谨慎,由于我总担忧他们打电话到显周公社去。 过了一会儿,下面那位漂亮的女警察推门走进来,把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桌子后面的警察,并悄然耳语片刻后又转身离去。我一眼认出,那个绿色塑料壳的小本子,正是自己的日记本,她一定是在我的行囊里搜出的。 桌子后面的警察戴上眼镜很认真地翻开日记本看起来,他可能想从中间找出什么特务情报来。当时我心里又慌张了,这次慌张的是,我历来写字十分草率,字迹歪倾斜斜丑陋不堪,怕他看了讪笑我。 翻看了一阵,那警察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 “哦,你今天还去了中山陵……” “是的,我今天去了中山陵。” “你喜欢写日记?” “是的,我喜欢写日记。”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他把绿色的日记本从桌子那边递过来。 我置信这是那天我听到的最激动人心的话。我拿着本子赶紧下楼回到候船 室,这时傅国洪正坐在长椅上用夹生普通话和那位女警察亲切交谈呢。 傅国洪从厕所回来后,没有了我的踪迹,那女警察讯问他的状况,他随手拿出杭州船舶工业学校的学生证,警察看了便二话不说了。那个时期,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可是响当当的呀。接着警察搜到了我的日记本,正是这个不起眼的日记本救了我。日记本上细致记载着我从分开家门后每天的行迹,怎样看都不是“特务”。 傅国洪事后说:“其实出示显周公社那张纸条也管用的,不会有什么后患。”可是我“做贼心虚”呀,哪敢? 第二天忽然下雨,我们冒雨去参观雨花台,雨中的雨花台成了真正的雨花台,掩盖在一片雨花中。我们从小就知道雨花台有着美丽的雨花石,还有一座烈士留念碑,国民党如何在那里杀害共产党员等等。我们是出于猎奇而不是出于崇敬去了那里,结果很乏味,冷冷落清,地上也看不到雨花石。要是今天, 我是绝对不去那种涂抹着严重党派颜色的中央的。 南京最有名的是刚建成不久的长江大桥,到了南京不去看长江大桥会十分遗憾。我们固然疲倦,还是怀着欣喜的心情赶到那里。出往常眼前的长江大桥气势雄伟超越武汉长江大桥,由于建于文革期间,整座大桥全是用文革符号包装的。南北两端的桥头外型为三面红旗,红色的旗帜耸入云端,据引见,其高度超越当时全国最高建筑24层的上海国际饭店。桥头雕塑全是手捧毛泽东红宝书高举红旗的文革造反派战士,极具“战役性”。我们为了尽可能充沛地看景色,从南到北将整座大桥走通,又下到江畔的桥头公园,尽兴而归。 下午5点,我们登上东方红10号轮分开南京前往上海,在码头上又见到了那位漂亮的女警察,她拿着一个话筒在维持次序。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认出了我,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怒气,就用四川话冲着她骂了一句怪话。她听不懂方言,一脸茫然。我和傅国洪大笑着走了。 其实我应该感激那几位警察,是他们丰厚了我的人生,让我留下一段常人所无法具有的传奇故事,当时情形至今依然历历如在目前。 【8】我真的到上海了 从南京动身后,江面愈加开阔,镇江以下,简直就和大海差未几了,汹涌澎湃无边无边。在吴淞口左近,四面都是汪洋,在这里才知道什么叫“望洋兴叹”。轮船向右拐进黄浦江,这时,沿江停靠的各色各样的远洋巨轮开端逐一出往常眼前,移步换形,新奇瑰丽。那时全国可能只需在上海才干看到这种景色。一艘接一艘的海轮上飘扬着不同的国旗,鲜艳而绚烂。站在海轮甲板上的是不同肤色的海员,矫健而潇洒。从黄浦江口到上海码头还有几十里水路,这几十里水域,零零散散连缀停放着数不尽的海轮,让我这个三峡里来的人大开眼界。 8月14日上午10点,轮船停靠十六铺码头。遥望著名的上海外滩,一座座雄伟的大厦鳞次栉比富丽堂皇直耸天外,悦耳的音乐声从高楼上飘出来,开阔的大道上车如流水纷至沓来。我觉得进入了梦境普通的境地,心情十分的激动。这时我想起了父亲讲过多次的那个故事,一个和我祖父在船上偶尔相逢的外地人说:“一个中国人没有去过上海,你这一辈子完了。” 而我竟真的到上海了,眼中差点儿掉下泪来。上海和我生活的那个荒芜的山沟显周场相比,其天壤之悬无法用言语表述。想到一切景色都是稍纵即逝,转眼之间我还会回去困守在山沟里——说不定是一辈子,心里就有些凄凉。 傅国洪的船校同窗陈会中住在浦东其昌栈姚家宅14号,此时正在家度暑假,傅国洪决议先去那里,把东西放下再说。我们乘坐过江轮渡渡过黄浦江,很顺利地找到了陈会中。那时浦东还是像乡村一样,没有一点大城市的滋味。上海那时盛行的话是“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可见浦东那时的冷落。陈会中请我们喝开水,我呷了一口便立刻吐了出来,水里有一股很怪的滋味,我狐疑是主人误将泡洗衣粉的盅子给了我。定睛一看,那盅子竟是干洁净净的。事实是,上海的饮用水曾经参与了大量的净化剂,当地人曾经习气了,而我生长的中央完整是饮用自然水,当第一次喝到上海自来水时,竟难受得一口吐了出来。这是初到上海时的印象,终生难忘。当时没有预料到,后来内地也一样喝不到自然水,也是喝怪怪的污染后的水了。随着工业化步伐加快,亿万年不变的美丽环境,只十多年时间就被全面污染了。 在陈会中家吃饭后,陈陪我们过江到外滩,带着我们去了黄浦公园,就是早就听说过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中央。黄浦公园位于上海外滩北端,隔苏州河与著名的上海大厦相望,苏州河上是著名的外白渡槽,以前在图画或者电影上见过。从苏州河吹来一股臭气,河水早已污染得发黑。戴着眼镜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陈会中笑着说:“苏州河的水能够做墨汁写大字报了”。而岸边居然写着斗大的字“严禁下河游泳”。傅国洪说:“水龌龊成这个样子,哪个还敢下河游泳?” 傅国洪和陈会中谈了好多学校的事情。记得陈会中很认真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的批林批孔总是搞不起来?”陈会中在上海外滩战争饭店前为我和傅国洪拍照片,竟将我们斜着摆在照片的边角,可见这位上海人当时也没有玩过相机。 我们跨过苏州河,来到上海大厦面前,仰视这座著名的大厦,然后返回外滩。傍晚时分,陈会中离去,我们去十六铺芷江旅社注销住宿,每人六角,一个大厅里住着几十个旅客,全是上下床。这可能是全上海最低价的旅社了。 入夜,我们去观赏了外滩夜景。外滩的夜景比白天更美丽,一座座高楼霓虹闪烁眩人眼目,黄浦江上的那些巨轮明灯绚烂犹如繁星落到人世。街道两旁往来的行人中,不时会看到三三两两的外国人,要是在内地呈现外国人,一定会惹起惊动。但是在上海,却没有任何惊动效应,上海人对外国人早已见惯不惊。 外滩的一大人文景观是,江边数里长的栏杆上,略无缺处地挤满了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他们旁若无人的偎依在一同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甘美无比,没有任何忌讳。在视情爱为腐朽衰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中国,这简直不可思议。除了上海,全国绝无第二例,而上海也只需外滩这一小块宝地还容纳着这种“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从内地山区来到这里的我,对此诧异不已。 【9】从动物园到豫园 8月15日上午,我们去了上海动物园。 早就听说过上海动物园是仅次于北京动物园的中国第二大动物园,那里有许多珍稀动物。在到上海前,曾经在忠县看过一部当时很知名的纪录片《捕象记》,讲的是在云南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捕获一头小象的故事,这头小象被命名为“版纳”送给了上海动物园。上海动物园由此给了我更深的印象。走进上海动物园,真的是令人眼花纷乱。以前我曾经去过重庆动物园,印象中那里的动物都是关在笼子里,上海动物园却不一样,许多动物都露天放养着,好比海狮、河马、长颈鹿、大象、熊猫等,就连老虎狮子这样的猛兽都不例外。只不外,为了保险起见,动物和游客之间留有很宽的隔离带。人们能够在好像大自然般的环境中观赏动物,又无保险之虞。 我看到了电影中的版纳,和两头老象在一同悠闲地踱着方步。和电影中相比,版纳曾经长大了许多。我和傅国洪都在离版纳很近的中央和它照了合影像。 我和长颈鹿也合影了。长颈鹿和我隔着一层稠密的铁丝网,把长长的脖子伸了出来,我摸着了它的身躯。长颈鹿固然高大,却很仁慈温柔,不会伤害人。 动物园里偶尔能够碰见回国旅游的华裔。华裔的容颜和国内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众多的游人中,毫不费力就能够认出谁是华裔,谁是国内游客,由于华裔的服装发型乃至气质总是与众不同。国内游人大多衣裳单调相同,没有颜色和样式,头发谈不上有什么发式,气色也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连笑容都很机械。我看到一个只需十多岁的华裔女孩居然戴着一块手表,狐疑是玩具手表,由于中国的城市里许多小孩都戴着塑料玩具手表,当对面走过时,我才看见那是一块真正的手表。这让我心中很震动。那时中国人的生死水平十分低下,即便在经济条件最好的上海,也和海外华裔有着庞大的差距。 分开动物园后,我们去了豫园。豫园是上海著名的园林,曾经有200多年历史,是我见过的第一处江南园林。景区内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奇峰异石回廊曲桥,参差有致,移步换形,美不胜收,均为我前所未见。殿堂里珍藏的古典家具古朴典雅精巧别致,都是上品。陈列的字画都是出自名家,其中还有郭沫若的游园诗。亭台中间楹联不少,我印象最深的:“遥望楼台斜倚夕阳添暮景;闲谈风月同浮大白醉良辰。”清末上海的小刀会运动就是以这里为指挥部,许多当时的刀枪火炮文书等,还完好保存在这里。 豫园里的外国游客也不少,一个个好似阔佬,穿红挂绿雍容华贵,连老太婆都抹着口红涂着胭脂,使我不胜惊异。 【10】南京路上依依不舍 17日,我们在南京路盘桓了一整天。 南京路的名字最早是从“南京路上好八连”那里知道的,那时我还在上小学。宣传南京路上好八连的资料里说,在南京路上站岗的某个战士说,站在南京路上就像看电影一样,这个战士的行动后来作为典型的资产阶级思想而遭到批判,从而使所谓的好八连胜利抵御了资产阶级的香风臭气。好八连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是地道的无产阶级思想,就一同挑着臭气冲天的大粪俯首挺胸走上南京路,让那些资产阶级的少爷小姐们见面就直捂鼻子。毛泽东还特地为好八连写了一首诗“……拒腐蚀,永不沾。因而叫,好八连。” 南京路的起点是上海外滩,连绵数里,分为东路中路西路三段,其中最繁华的路段是东路,沿路尽是殖民时期建造的西洋作风的高楼大厦。街道上车辆纷至沓来行人摩肩接踵。上海最有名的商店差未几都集中在南京路,好比上海第一百货大楼,上海第十百货大楼等。我颇感意外地看到居然有特地的“床上用品商店”。走进任何一家商店都觉得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许多商品从未见过,看得心里痒痒的。权衡了一下钱包,哪里敢买。但总得买点什么做个留念啊,推敲再三,买了一个竹子做的盘子,价0.87元;一件丝绸被面,价10.20元;一条白衬衣衣领,记不得多少钱了。白衬衣的衣领美其名曰“节约领”,穿在身上显露洁白的衣领,他人会误以为是一件完好的衣服,其实就只需一条衣领,左右至肩头,前面至胸口。穿脱时必须避开人,否则就原形毕露了。这也是那个时期逼出来的,衣料短缺到衣不蔽体的水平,反而开发出了人们的聪慧。走在大街上看上去衣冠楚楚的人,很可能里面就只需一条衣领。 上海究竟是上海,在南京路上我们很容易就买到了一个胶卷,价1.80元。 在南京东路和中路之间,是旧上海有名的跑马厅,后来改成了人民公园。人民公园自身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难得的是站在人民公园正好仰视国际饭店,国际饭店高24层,是全国最高的建筑。当时的许多物品都喜欢把国际饭店作为画面,好比一些时兴的提包以至手绢上,都印着国际饭店的图像。当真正站在国际饭店面前时,才真切地感遭到了它的雄伟绚丽。国际饭店挺拔入云,线条流利轮廓分明,通体饰有咖啡色的瓷砖,在绚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透过人民广场的林荫仰视国际饭店,是最佳的角度,望之令人肃然起敬。 我们在南京路上依依不舍,直到深夜后,才依依不舍地去火车站候车赴杭州。到杭州的93次快车,硬座票价4元。 分开上海的最后时辰,我心里默默地说:“永诀了,上海……” 【11】荡舟西子湖 列车早上6点动身,三个半小时后,我来到了有天堂之称的杭州。原以为老同窗秦建忠会在车站接我们,下车后却不见踪迹。我们赶到位于转塘的杭州船舶工业学校,天上突降大雨,刚放下行李不久,秦建忠却大叫着从门外跑进来:“啷个搞的?啷个搞的?”他全身被急雨淋得像落汤鸡,头上的水直往公开滴。原来他记错了车次,在火车站和我们错过了。秦建忠和我小学同班,又是我邻居,同喝一口井的水长大,若干年后,还和我成了亲戚,她的妹妹嫁给了我的弟弟仪德,这是后话。 在杭州我足足玩了10天,差未几把一切景色都看完了,这里只记叙其中一部分。 杭州最美丽的景色是西湖,在杭州的十天,我们把西湖看了个够。最开心的一次是西湖荡舟。 我和傅国洪约上秦建忠、胡兴荣(也是永平厂到船校读书的工农兵学员、忠县石宝人,外号“梭行”)一同来到西湖东南面的涌金门,在这里租了一条小木船(每小时船费四角),四人分坐两边,各执木桨一支,呼喊着向湖心划去。我们都在长江边上长大,终年在长江边“听惯了艄公的号子声”。此时我们一同用家乡话高喊:“还有走下渡口的没有?”“还有走罗家桥的没有?”这是家乡忠县河坝里那些船老大经常呼喊的声音,我们也在西湖里高喊起来。我们又粗声粗气地呼啸:“哦……嘿哦呵,哦……嘿哦呵,划过哟……江呃哦,哦……嘿哦呵……”这是家乡每年端午划龙船时健儿们横江时高唱的号子,我们不论三七二十一,都用来助兴。旁人见我们高兴到发疯的样子,却听不懂我们在呼啸些什么。 关于木船我们并不陌生,可是真要齐心合力划动,还是有些不得要领,左右使力不谐和,船就东摇西荡,没有方向感。在我们嘻嘻哈哈的相互责怪中,木船就在西湖上左右闲逛,碧绿的湖水荡起阵阵涟漪,四面苍翠的青山和隐约的亭阁都一同摇荡在水中,白云倒映湖中,我们的小船似乎从云端划过。 划了一阵子,大约初步控制了要领,划起来便要得心应手些,我们便直直地向“三潭印月”划去。 三潭印月是西湖中央的一座小岛,四面碧水环绕,中间又有三个相互流通的自然湖潭,月明之夜,三个湖潭都分别倒映着一轮明月,故名三潭印月,是西湖最美丽的中央。由于宛如神话中的仙岛,又有“小瀛洲”之称。我们在岸边系 小铁链从塔身的石孔中穿过去 好木船,登上三潭印月。眼前的风光真的堪比蓬莱仙境,但见亭台交错,长桥九曲,碧树划一,鲜花遍地。湖潭中荷叶田田,杨柳依依。固然划船有些发热, 到了这里便觉得清凉许多。有一座石碑上竖刻“三潭印月”四个大字,一旁照相者拥堵不堪,一时竟轮不到我们,只好作罢。 三潭印月外的湖水之中,三座精巧绝伦的小石塔鼎足而立,塔高2米,底部没入水中,塔身圆形中空,开三个圆形石孔,塔顶为葫芦形。因其风光美丽,我国第五套人民币将其作为1元面值的图案。我们将船划过去靠在塔旁,把系船的小铁链从塔身的石孔中穿过去套牢,优哉游哉,在一旁慢慢照相。我们当时享用的高兴往常曾经无人能够享用了。就在那以后不久,为了维护石塔,在周围架起了铁栏杆,任何游船都不能靠近,游人只能远观而不能近赏。我们在石塔旁的照片成了绝版。 分开石塔,我们又划着船前往湖心亭。湖心亭是西湖中央的另外一座小岛,面积比三潭印月小得多。我们登上小岛,固然离三潭印月很近,却完整是另外一种现象,岛上冷冷落清,没有一个游人,固然有些亭阁,却曾经破败,只需一座石牌坊最显目,牌坊上横书“湖心亭”三字。由于太冷落,我们停留一会儿就分开了。 那时我们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四个老乡任着性子在西湖里随意荡舟,忽东忽西,把西湖差未几都游荡完了,不时划到白堤下,又才折回涌金门,前后一共四个小时,好不开心。 【12】游灵隐寺和品龙井茶 杭州名山胜水数不胜数,随意一处都是绝佳风光。我从悠远的山沟里不远千里来到杭州,自然是要纵情领略风光才不虚此行。傅国洪趁还没有开学,每天都陪着我四处游走。他在杭州曾经一年,地形比较熟习,能够很好的为我设计每天出行的道路。 到灵隐寺去了两次,第一次由于下雨,光线不好影响照相,过几天又去了一次。灵隐寺大殿里高达19.6米的如来佛像富丽堂皇气候庄严,据引见是用24块香樟木雕琢而成,可谓上品。大殿门联为“峰峦或再有飞来,坐山门老等;泉水已渐生暖意,放笑脸相迎。”写得诙谐诙谐,喜闻乐见。另外一副楹联是“立定脚跟,背地山头飞不去;执持玉印,眼前佛像即如来。”如来二字出语双关,亦称精妙。 两副楹联都提到峰峦(山头)飞,那是写的灵隐寺对面的飞来峰。灵隐寺对面的飞来峰与杭州一切的山头的地质结构都不同,突兀拔起,峥嵘嶙峋,传说是从西方天竺国飞到杭州来的,所以叫飞来峰。我们去登了飞来峰,山上有280多尊摩崖石刻造像,神色各异,姿势不同。其中最著名的是那尊弥勒佛,腆着大肚子,满面笑容。造像的石质润滑坚硬,我们艰难地攀上去,站在弥勒佛身边,手把着石像硕大的耳朵照相。往常想起真是对佛不敬。那时文化大反动曾经废弃了宗教,没有一个年轻人对宗教有敬重之心了,似乎也怪不得我。我们在弥勒佛前的照片也成了绝版,由于后来周围也安起了栏杆,游人不得入内,更不得攀爬佛像。 飞来峰上有一亭,名翠微亭,上有楹联多副,如“峰转路回藏古迹,亭空人往仰前贤”,“飞鹫何来,佛国有缘留净土;骑驴且去,湖山无恙付斜阳。”山下有一餐馆食客云集,门额大书“天外天”三字,气概特殊。 当时年轻,记忆力好,沿途楹联凡认真看过者至今不忘。 第二次去灵隐寺,忽然看见大门外汹涌澎湃开来18辆黑色小轿车,每辆车前面伸出一个细小的天线。从车里走出的都是非洲黑人,只需几个中国人陪着。一切游客自动让出道来,站在两旁鼓掌欢送。那时非洲黑人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历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小轿车,更没有见过这么多黑人,也站在一旁鼓掌。第二天看报纸,才知道到灵隐寺的是赞比亚新闻代表团,陪同参观的是新华社社长邓岗。 龙井茶的名字是早就听说了,但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能到龙井茶的产地坐下来慢慢品茶。龙井茶因产于龙井而得名,龙井的正式称号是杭州市西湖人民公社龙井大队,就在西湖西面风篁岭上。我和傅国洪一同沿着九溪十八涧蜿蜒上山,路边亭子有楹联:“小住为佳,且喫了赵州茶去;曰归可缓,试同歌陌上花来。”龙井大队的山山岭岭全种着茶树,修剪划一的茶树一畦畦弯弯曲曲环绕山间,苍翠碧绿,云遮雾绕。茶山上有一处古雅的庭院,庭院里有不时径约两米的古井,井旁有一约三尺石碑,上刻“小沧浪”三字。这就是真正的龙井了,龙井茶的得名即源于此。龙井旁是正在停业的茶馆,即用龙井之水泡龙井茶,我想普天之下,可能没有比这里更正宗的龙井茶了。遂在井旁与傅国洪慢慢品茶,其味绝对地道当然不用说了。 分开时就在店里买了一盒龙井茶,重二两五,价1.36元(这个价钱往常可能涨到百倍以上了)。尔后几十年,也常喝龙井茶,只是再也没有那种觉得了。 陈仁德先生 【诗人简介】陈仁德,重庆市忠县人,老知青,四川大学毕业,喜欢诗词,有作品数千首,著述十余种,持社社员、中镇诗社社员、重庆市文史书画研讨会副会长,诗词研讨院院长、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理事、香港诗词学会顾问。 http://www.zgguofeng.com/baijia/rdpl/246555.html 义务编辑:王海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