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彩霞 “朋克教母”帕蒂史密斯 2005年,伦敦南岸艺术中心。“朋克教母”帕蒂史密斯退场了,长筒靴、白衬衫、黑色的男士西装,一身装束,正如首张专辑《马群》的标记性封面。 这一年,《马群》发行整整30年。演唱终了,她走到麦克风前,深情地说:“下面这首诗,送给我的已故好友,摄影师罗伯特梅普尔索普。” 沸腾的人群宁静下来,略带沙哑的声声响起,低沉又有力:“一个男孩/圆满无瑕的脸庞/有点野性,在阳光下笑容……” 长篇挽诗《珊瑚海》,把她带回30多年前。 美国艺术家罗伯特梅普尔索普 1967年夏天,披头士音乐盛行,20岁的帕蒂史密斯从费城来到纽约。她盼望艺术,喜欢素描、写作和摇滚乐,幻想能遇到一个让她去爱、去并肩创作的艺术家。 依照地址,帕蒂找到朋友的住处,希望得到收留。不巧的是,朋友曾经搬走了。 房间里的铁床上,有个男孩正在睡觉,深色的乱发,脸又白又瘦。她站在床前端详,他忽然睁开眼睛,冲她笑容。 他是朋友的室友,听说了她的艰难,立刻带她去朋友的新地址。把她送到另一幢楼前,他笑容着行了告别礼。 可是那一晚,朋友没有回来,帕蒂开端了流浪生活。白天,她拖着旅游箱四处留求职申请,夜里就逮哪睡哪,公园、地铁车厢、以至墓地。 像“乡下老鼠”一样,她忍耐着饥饿、白眼和诅咒,后来,终于找到一份在书店当收银员的工作。 书店兼营低价的首饰,她最喜欢一条朴素的波斯项链,没事的时分,就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临摹上面刻的书法艺术。 帕蒂史密斯 几天后,那个冲她笑容过的男孩来到店里,很巧,他也看中了那条波斯项链。递给他时,她依依不舍,一时激动地说:“别把它送给别的姑娘,要送就送我。” 话一出口,马上后悔了,对她的莽撞,他没有在意,只笑容着说:“放心吧!” 第一周没有薪水,饥饿令帕蒂无精打采。就在这时,一个自称作家的男人走过来,说要请她吃饭,她允许了。 狼吞虎咽吃完,帕蒂开端思索怎样脱身,正失望地环顾周围时,救世主一样,那个笑容男孩呈现了。 她跑上去拉住他,脱口而出:“帮帮我,你伪装是我男朋友,行吗?” 他救了她。帕蒂与罗伯特,两个年轻人正式认识。 那一天,他们在街上逛到清晨两点,帕蒂口若悬河地讲她的故事,罗伯特笑容着倾听。在他面前,她温馨又放松,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在罗伯特借住的公寓,帕蒂看到了他的画,有油画,也有素描。那晚,罗伯特把那条波斯项链送给了她。 “在这一小段时空里,我们托付了彼此的孤独,又用信任填补了它。”她知道,他就是她的骑士。 帕蒂与罗伯特 很自然地,两个顽固艺术的同龄人在一同了,除了去上班,彼此寸步不离。 攒够钱后,他们租了房子,固然一切的家具都是路边捡来的,但他们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温馨。 罗伯特出身天主教家庭,父母历来未几说话,家中常是冰冷的缄默,为了艺术幻想,他中途停学,与家庭有了隔阂。 而帕蒂,从小就是个“叛逆少女”,每当她讲小时分的冒险故事时,罗伯特总是听得津津乐道,他认真地通知她:“你就是我的家人。” 没有钱,但他们过得很开心。去参观美术馆,钱只够买一张票,那就一个人进去看,回来讲给另一个人听。 有一天,当帕蒂走出来时,等在外面的罗伯特向她承诺:“我们总有一天会一同进去,而且是去看我们自己的展览!” 有爱的中央,再寒酸,也是天堂。新年到来的时分,他们立下誓词:永远不离不弃。 帕蒂与罗伯特 创作需求时间,可罗伯特下班后曾经精疲力竭,创作一度中止。帕蒂决议担负起养家重担,让他专心创作,她安慰他:“全心投入巨大的艺术,这自身就是回报。” 罗伯特开端勤奋创作,他的专注也影响了帕蒂,他们常常肩并肩,一画就是几个小时。 画累了,她就为他唱歌、读诗。那时的她,怎样也预料不到,当她朗诵让热内的《玫瑰奇迹》时,他正一步步成为热内。 热内,是一位同性恋作家。 罗伯特变得越来越缄默了,他的审美前卫,作品里有了骇人的紊乱。他沉浸于神秘世界,看起来心事重重。 罗伯特 有天夜里醒来,帕蒂发现,罗伯特正注视着米开朗基罗的人体发呆。帕蒂十分不安,罗伯特的缄默让她惧怕。 为了逃开窒息和压制,她搬到了朋友的住处。直到有一天,罗伯特来了,手里握着去旧金山的车票。他的语气,失望而慌张:“跟我走吧,你要是不来,我就要变成同性恋了!” 震惊,无以复加。帕蒂万万没有想到,和她挚爱的偶像兰波一样,他也遭到了“诗意的诅咒”。他的痛苦,令她悲伤至极。 手足无措之下,她踏上了去法国的路,临别时,他们相互保障,她为他写诗,他为她作画。 帕蒂与罗伯特 在法国,帕蒂参与街头音乐家班子,写诗,也玩摇滚。 罗伯特的信经常来,讲他的工作,他的健康,信末,总是一句“自始至终地爱你”。 他的信里,透显露茫然:“帕蒂,那么地想哭,可我的泪却在心里流,它们被蒙住了,往常我找不到方向。帕蒂,我什么也不懂。” 当他埋怨“牙龈发白,隐痛不止”时,她马上买了回纽约的票。 面前的罗伯特,曾经瘦到脱相,比他信中所说严重得多。高烧令他虚弱,一同身就会眩晕。 固然如此,他的创作不时没有停顿,地板上散落的画中,有一张,画的是帕蒂。 罗伯特奄奄一息,帕蒂带着他前往切尔西酒店。切尔西酒店是艺术家汇集的中央,听说在那儿,用作品能够换到房间,她深信,他的画会让大堂里挂的那些东西相得益彰。 在帕蒂卖力采购下,他们拿到了全酒店最小房间的钥匙。她日夜照顾他,他的健康一点点恢复。 两年前,他救了她,往常,她又救了他。 罗伯特拍摄的帕蒂 在切尔西酒店,滚石与鲍勃迪伦触手可及。在一位音乐家影响下,帕蒂写诗、演唱,走进摇滚的世界。 为了寻觅拼贴素材,在帕蒂鼓舞下,罗伯特也拿起相机自己拍摄。 他是她诗歌的第一位听众,她是他摄影的第一个模特,他们相互鼓舞、扶持,互为艺术家与缪斯。1970年到来时,罗伯特激情满怀地说:“这十年将是我们的!” 不久,帕蒂出版诗集,组建乐队,一唱成名;罗伯特拍电影、开摄影展,作品遭到纽约艺术圈的关注。 在各自的路上,他们有了新的伴侣,罗伯特服从内心,找了一位同性伴侣。 与切尔西酒店告别时,帕蒂问:“我们会怎样样?”罗伯特攥紧她的手:“我们会永远在一同!” 人生最落魄的六年,他们相依渡过。誓词仍在守护,只是不再依附于恋情。 1975年,帕蒂发行自己的首张专辑《马群》,罗伯特为她拍下了那张经典封面照片。三年后,他们一同举行展览,他完成了当年的承诺。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属于他们“自己的展览”。 帕蒂 《马群》的庞大胜利,让帕蒂成为时期偶像,乐队和巡演把她带离了罗伯特的世界。1979年,她分开纽约,定居底特律。 1986年9月,纽约的朋友打来电话,她本能地预见到,与罗伯特有关。果真,是个坏音讯,罗伯特得了绝症。 其后的两三年里,帕蒂经常带着孩子们去看他,健康稍有好转时,他还为她拍摄了单曲《人民具有力气》的封面。 1989年3月8日,她去医院看他,道别后,似乎预见到什么,又忽然返回。她站在床边,他睁开眼睛,笑了,一如初见。 那个夜里,蓝星陨落。那年,他只需43岁,死于艾滋病。 罗伯特 最后一次交谈,罗伯特央求帕蒂写出他们的故事:“你一定要写,只需你能写!” 悲伤令她无法提笔,看着他拍摄的照片,“我眼前的永远不是我,而是我们”。 越过挣扎与痛楚,21年后,她终于在《只是孩子》中讲述了这段回想。漫长的写作过程中,她时时想起他的笑容。 那时,没有面包,只需艺术;那时,他们年轻,他们相爱。 《只是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