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一篇文章的故事,我们已经知道古希腊艺术是继承自埃及艺术的,并且还从中寻找着自己独特的艺术形式。那么,我们接着把故事往后叙说,即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希腊人创造了伟大而生动的艺术,也是从这个时代开始,追求真实的自然,创立美的标准,影响了整个西方世界甚至是2000年后的近代艺术,也是这个时代开始,中国和西方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艺术道路。 古希腊艺术刚觉醒之时,艺术家还是属于城市的下等人,连知识阶层都不算。他们用双手工作,为了生计接受教堂神庙和贵族的订单,他们坐在铸造厂里,一身尘土,就像普通的苦力一样卖力气。但是,他们在城市中的地位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埃及的工匠,因为大部分希腊城市,特别是雅典城,都是民主政体,普通劳动者虽然受到势利小人的蔑视,却可以承担一定的市政管理工作。当时,雅典人打退了波斯人的入侵后,在国王伯里克利的领导下,开始重建由于战火被毁掉的家园。坐落在雅典卫城上的一些神庙,在公元前480年遭到波斯人的焚毁洗劫,国王便计划用大理石重建那些神庙。于是,建筑师和雕塑家的地位进一步提高,这里面诞生了一位最有代表性的艺术家“菲狄亚斯”。 事实上,古代著名的雕像几乎是全遭毁灭的了,因为在基督教得势以后,他们以砸碎异教的神像作为信仰基督教的义务,所以我们博物馆里看到的雕塑,绝大部分其实是罗马时代的复制品。菲狄亚斯的作品自然也不会例外。下图的“雅典娜像”,原本是菲狄亚斯给帕特农神庙制作的,但我们看到的只是罗马时代用大理石复制的临摹品,而原作需要我们参考古诗词里面的描写去想象:这是一座高达11米的木头像,外面包裹着黄金的甲胄和衣服,象牙做的皮肤,盾牌和甲胄的其它部分还涂着大量的强烈耀眼的色彩,不要忘记还有那双眼睛,它装进了彩色的宝石;女神的金盔上盘坐着半狮半鹫的怪兽,盾牌里面盘着一条蛇,蛇的眼睛也是宝石所制。当人们走进神庙,肯定会对这尊雕像产生敬畏之心的。 然而,我们对女神的欣赏绝不止停留在她背后的神话意义上,更因为她的作者菲狄亚斯神奇的赋予了这尊雕像一种高贵的气质,她本身的美丽比她背后的故事更具有威力。由此人们开始意识到,菲狄亚斯等艺术家已经开始将一种对美的概念灌输到了人们的脑海里,原来,神是这么美的。 菲狄亚斯的另一尊代表作是奥林匹亚的宙斯雕像,但我们没有复制品参照,之所以说起奥林匹亚,是因为这座神庙背后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奥林匹亚的神庙在公元前470年开始动工,于公元前457年完工,神庙的四面都放着奉献给神明的夺标运动员的雕像,是的,您没有听错,是运动员的雕像。这种习俗在现在看起来相当奇怪,因为神庙里面为何不是放着神像,哪怕我们对一个运动员有多崇拜,也不会把夺冠的人的雕像放那里供起来。但是,希腊人崇尚的是力量与健美,希腊人的运动会一直都与他们的信仰绑定在一起的,所以才有了奥林匹亚运动大会,而能参加运动会的人员也不是一般人,而是统治着希腊的名门贵族的成员,比赛的胜利者被看作是获得了神明的法力之庇护,举行运动会的意义也是为了了解上苍把胜利之福恩赐给谁。因此,为了纪念这些神迹,胜利者才委托当时最富盛名的艺术家为自己雕像。 在奥林匹亚已发掘出的许许多多安放著名雕像的底座,但是上面的雕像都已无影无踪。它们大多是青铜制品,大概都是在中世纪出于战争需要被熔铸了。下图是被发现的其中一个,是个马车驭者像。它的头部跟印象中的希腊艺术的青铜制品不同——青铜雕像的眼睛一般都是空的,但这个头像是用彩色的宝石制作的眼睛,头发、嘴唇都被小心的涂上金色,整个头像看起来却又不俗气。最重要的,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点,就是艺术家不是力图去描摹运动员本身的样子,而是根据对人的形状的知识去塑造形象——这一点对理解希腊艺术为何那么美至关重要,因为这种认识贯穿了整个古希腊艺术全部。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菲狄亚斯同时代的雅典雕刻家米龙,也有一件伟大的雕塑作品很著名,它就是“掷铁饼者”(见下图) 雕像表现的是青年运动员恰好要投掷出铁饼的那一刹那。雕像通过转体动作来加强投掷的力量,他的姿势看起来那么真实,以至于现代运动员都拿他当样板,试图向他学习地道的希腊式投掷铁饼法。然而事实证明,要学习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因为他们忘记了米龙的这件雕像并不是从电影里剪下来的“片段”,而是艺术品。如果我们仔细的看一下,就会发现米龙的这件作品和埃及传统艺术的重要联系,他是利用了埃及艺术的特定角度的知识原理,在这个基础上去改造和深入的。例如米龙让我们看到躯干的正面,双腿和双臂的侧面,还有跟埃及画家一样,从最能显示各部位特征的角度来组成一个男子人体。只是在希腊化的艺术语言里,真实性和力量感同样重要。米龙是请了模特儿做了一个相近的姿势,然后加入自己的知识去改造,使作品看起来像一个可信的动态人体。至于它与真实的掷铁饼的动作是否一致,则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就像那时代的画家征服了空间(指短缩法)一样,米龙征服了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