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珍,93岁,安徽安庆人 母亲临终前,让我做一件“大事”。我不时记挂着,一路找找寻寻。我一件一件地去做,做完了,又觉得这事太小,算不上大事。这是误解。 往常我了解了妈妈的话: 这件事算不算“大事”,只看是为自己,还是为大家。为大家,无小事;为自己,无大事。 我还知道,这辈子只需一件事。 一件大事。 妈妈临终前和我说的,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凌玉珍 母亲说,明天她就要走了, 交代我要做一件大事 讲述 | 凌玉珍 主笔 | 牛牛 来源 | 丑故事(ID:chougushi)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啦。 那一天的事就像发作在昨天。90岁的老母亲托邻居来喊我,让我赶紧去一趟。 父亲母亲住在安庆市柏子桥的一条大街里,巷子住着四户人家,共用一间厨房。 巷子进去第二家,就是我父母住的。房子三十多个平方,中间用一块木板隔开,两边各摆一张床,父亲睡一边,母亲睡一边。 我到的时分,母亲衣着一件蓝色的布褂子,坐在床边折衣服。 母亲见到我进来,眼眶就湿润了。她牵过我的手说:“孩子啊,妈对不起你。你是老大,弟弟妹妹都读了书,只需你没读过书。” “妈,我不怨你。”我说。 母亲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母亲把衣服也折好了,她把衣服装进一个纸箱里,交代我:“明天我就要走了,你把我的衣服找个柜子放起来。” 我很奇特,问她:“你要去哪里呀?” 母亲说:“我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母亲摸了摸我的脸,苦口婆心地说:“女儿啊,你以后一定得做一件大事。” 我说:“什么算大事呢?” 母亲说:“为大家的是大事,为自己的是小事。” 交代完这件事,母亲开端擦桌子,扫地,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洁净。 然后,母亲领着我出门,一家家去敲邻居的门,和他们说:“我要走了,以前有做得不好的中央,请你们原谅。” 那天晚上,我没回自己家。我躺在母亲边上,陪她聊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母亲没下床。她盘腿坐在床上,饭也不吃了,只喝了点水。 到了中午,母亲让我把兄弟姐都叫过来。 我们有九个兄弟姐妹,有三个在外地,其他六个都来了,围在母亲床边。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40块钱,交给我父亲,这是她全部的积存。 母亲对我们说:“妈妈要走了,长姐如母,你们以后都要听姐姐的话。” 弟弟说:“妈,你别瞎说,你哪里也不去。” 母亲说:“那也不听你的呀。” 晚上7点,我弟弟的儿子也来了。母亲坐在床上,见到孙子,招手让他过来。 母亲摸了摸孙子的手,说:“你要听话,听爸爸妈妈的话。” 说完,母亲又看向我们大家,说:“你们都要团结,团结就是力气。”讲了三遍,然后眼睛一闭,吐了一口吻,坐着就走了。 这一天是1988年的七月初七。母亲享年90岁。 我1930年出生,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8个弟妹。 父母以做檀香维持生计,知晓医术,空余时间治病救人,不收一分钱。 6岁,父母把我送去当童养媳。婆家距离我家几百米,每天在婆家干完活,我再跑回娘家干活。 10岁,我去“迎江寺”送檀香,在寺里遇到一位白胡子老和尚。 老和尚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啊,你这辈子多灾多难,快到庙里来修吧。” 我一路跑回家,和母亲说了这事。 母亲说:“ 灾难是有,得靠自己修。你自己的债,自己了吧。” 1954年,我丈夫由于卖花草籽,被打成“投机倒把”,判了8年8个月。我得单独抚育四个孩子,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婆。 我去码头拉板车,两百斤的麻包我一天拉二十多包,好多小伙子都拉不外我。 我舍不得买鞋。脚磨破了却痂,痂衰落又磨破了。我的脚底结了一层厚厚的茧。 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起床就去干活。真实没钱了,就去卖血。 丈夫入狱8年,我卖了7年血。 1967年,安庆市大观区环卫处招掏粪工,我去报名了。 那时分是旱厕,掏粪工人要衣着靴子跳进粪坑里,把粪挖出来。 干了两年,我的肺就受不了了,一用力就咳血。 1969年,我和丈夫被下放到安庆市太湖县弥陀镇的李家老屋。小女儿刚出生几个月,我把她驮在背上,一同去了乡村。 山里好多人看不起病,我用母亲教我的医术,救了不少人。 我看病不收钱,大家感激我,给我们送吃的。 1979年,我的户口从乡村转回安庆市,回到大观区环卫处,扫大街,拉粪车。1981年,由于身体缘由,提早办了病退。 退休后,我经常跟随在母亲身边。 很多人来找母亲看病,母亲历来不收钱。母亲还是居委会的调解员,邻居邻居闹矛盾了,谁家遇到艰难了,她都会去辅佐。 母亲逝世后,我不时记着她的嘱托,要做为他人的事。 在母亲身边潜移默化那么多年,我传承了她的医术。每天都有人来家里找我,少则三四个,多的一天有十几位,我不收钱。 1991年,我儿媳妇去南京出差,从长江坐船回来。船舱里有个小伙子不时在哭,他父亲就坐在边上。 小伙子是安庆五横乡的,在南京读大学,在学校踢球把小腿踢伤了。 他父亲知道了,赶去南京,带他去医院。 小伙子的小腿肿得凶猛,曾经发黑了。医生说,骨头曾经坏死了,要做截肢手术,把小腿锯掉。 他们家是乡村的,经济比较艰难,没钱给孩子做手术。走投无路之下,父亲只好把孩子接回老家。 我儿媳妇听到了,和他们说: 我婆婆会看病的,你们到我家去吧。 小伙子的父亲说,他们没钱看病。 我儿媳妇说,我婆婆看病,不收钱。 我和儿媳妇 父子俩来了。我认真检查了小伙子的腿,是能够治好的,要花点时间。我让小伙子在我家住着,慢慢给他治。父亲先回老家去。 我用银针把他腿里的淤血放出来,用草药给他消肿,然后再放淤血,来来回回治疗了两个月,治好了。 父亲来接儿子。父亲是村里的裁缝,做了两件小褂子,给我孙子穿。 还有一次,有位桐城的小伙子,眼睛“打飞丝”了。 “打飞丝”是我们乡村的叫法,中医里叫“天丝打眼”,异物飞到眼睛里去了。 他找了好多中央都没治好。去合肥的医院。医生说,眼睛要做手术。 准备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安庆有位奶奶会治眼睛。 他四处探听,找到我这里来了。 他眯着一只眼,到我家里来,一进门,就跪在我家客厅里,说梦到的就是这里。 他眼窝不停地分泌脏东西,在眼球上掩盖厚厚一层,我用针把它们一点点挑掉。在我家住了一个月,他眼睛治好了。 有一天,是1993年的事吧,我路过安庆“文化渡口”,看到一个老头在路边抹眼泪。 他七十多岁,又瘦又驼背,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手上都是黑的。 我问他,发作什么了? 他说,他是牛头山那边的人,有个儿子,是抱来的。儿子长大了,把他赶了出来。他一路流浪到了这里。 我把他带回家,腾了个房间给他住,还帮他找了个看门的工作。 他晚上去看门,白天就到我家来吃,来我家睡。 他没有牙了。我把菜做得特别软烂,他嘴抿一抿就能咽下去。 住了两年,他把老伴也接来了,都住在我家。 1998年,老人逝世了,我和丈夫给他办的后事。 老人逝世以后,他老伴不好意义住了,一定要回牛头山。 我们送她回老家。 过了半个月,我不放心,又去牛头山看她。发现她过得不好,家里孩子不孝敬,不给她饭吃,都瘦成皮包骨头了。我又把她接回来照顾。 过了几年,她也逝世了,后事也是我办的。 2012年清明节,我和孩子们去桃源的山上,给我婆婆扫墓。 在婆婆坟前祭拜的时分,我听到一位年轻女人的哭声,哭得可伤心了。 我赶紧让孩子们去找找,看谁在那里哭。 那中央不是公墓,荒郊野岭的,他们找了一圈,没找到。 山上有座桃源禅寺,中午,我们在寺庙里用了斋饭。下山的时分,我看到了一位女人站在路边,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 我问她,刚才是不是她在哭? 她说是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去年,这座山发山火,她的婆婆被烧死了。同年,她丈夫也患病逝世了。两个儿子:一个初中毕业;一个高中毕业,高考考了690多分。 家里没钱了,她不想让孩子们读书了,孩子抱着她的腿哭。 我说:“那怎样行!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 我承诺她,每年资助孩子10000块学费,每个月再给孩子500块伙食费。 她不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你不置信的话,我往常就把钱给你。” 我们跟着她回了家。她就住在山脚下的村庄里,有三间瓦房。 我拿出身上一切的钱,又让孩子们凑了凑,一共拿了6000块给她。我说,往常身上就这么多,剩下的钱,我明天再送过来。 从那之后,每年清明节,我们都要去她家坐一会,像走亲戚一样。每次过去,就把一年的钱都装在信封里,交给他们。 哥哥大学读了四年,我供了四年。后来弟弟考上了合肥的大学,我又继续资助。 今年,哥哥谈了个对象。结婚前,他带女朋友来看我,说一定要让奶奶看看,只需奶奶同意了,他才结婚。婚礼上,哥哥请我做证婚人。 母亲走了30年,我不时记着她给我的任务。我也做了一些事,但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大事”。 2018年12月的一个冬夜,我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我来到一家餐厅,里面有很多人在吃饭,有老有小。再往里走,横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个不锈钢大盆,装着大白菜烧粉丝、豆腐烧香菇……都是我喜欢吃的。 我和店员说,给我来一份。 店员拿了一口大碗,盛上米饭,又每个菜都盛了一点,盖在饭上,好丰厚啊。 吃完了,我还想添。但还有很多人没吃上,算了,留给他们吧。 我从口袋里摸钱,问店员要多少钱? 店员说:“我们这里吃饭不要钱。” 我愣了一下,说:“啊,不要钱的?” 我一下子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让大家免费吃上饭,这可是件大事啊。 “我能做起来吗?”我自言自语。 这时分,有人在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一位个子很高的老人,高得我都看不到他的头发。他衣着一身黑色的长衫,长长的瓜子脸。 他很坚决地说:“你做,绝对做得起来。” 我说:“我住在五楼呀,老人们来吃饭,爬楼爬不动。” 老人说:“你不需求在楼上呀,你去街上租个房子做。” 我说:“好的,我这就去。” 我刚准备分开餐厅,梦醒了。 我发现自己靠在床头,卧室里一片漆黑。 我翻开灯,看了看墙上的闹钟,清晨三点。 “原来是假的啊。”我很沮丧,走到客厅,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想起母亲的嘱托,我越哭越难过,不时哭到天亮。 早晨6点多钟,“吱呀”一声,我家的铁门被人翻开了。 进来一个女的,四十多岁,衣着一件紫红色的羽绒服,扎着马尾辫。 她叫钱明华,是来找我看病的,我叫她“小钱”。 小钱看到我坐在那里哭,问我:“凌奶奶,你怎样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哭得这么伤心。” 我把我的梦通知她,又和她说了母亲对我的嘱托。 她一拍大腿说:“ 哎呀!安庆有这样的餐厅呀,我就在那里做义工。” “真的吗?你快带我去。”我拉着小钱就往外面走。 走到楼梯口,小钱说:“凌奶奶,门还没关呢。” 我说:“来不迭了,赶紧走。” 早上7点,街上大部分店都没有开门,只需几家早餐店正冒着热气。 小钱骑着电瓶车,我坐在后座,沿集贤南路一路往北走。 安庆街头 15分钟后,我们来到一家素食餐厅门口,招牌是绿色的。走进店里,里面的陈设和我梦到的餐厅有些相似,几位老人正在洗菜,切菜。 他们看到我进来,十分热情地说:“凌奶奶,你怎样来了。” 他们都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我问,谁是店长? 他们说,店长叫燕子,还没过来,可能还在家里。 我又问她家住在哪里。 他们说,在菜市场后面,燕子开了家蜂蜜店,平常就住在店里。 菜市场离餐厅两三百米,是一段陡坡,我和小钱步行过去。 燕子留着斜刘海,长相清秀,衣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我对燕子说,我想开一家免费的素食餐厅,向她讨教阅历。 燕子说:“凌奶奶,你绝对做得起来。” 燕子说,找店面很花时间,她这个店面4000块一个月,她找了6个月。 我有数了。 下午,小钱骑电动车带着我,一路看过去。路边好几家店,门上都贴着白色的纸,我不识字,以为都是转让的。 我说:“小钱,你骑这么快干啥?那几家店不看看吗?” 小钱说:“纸上写的不是招租,是停业时间。这家是夜宵店,那家是裁缝店。” 电瓶车拐进一条小路,小钱骑电瓶车到前面去了,我下车在后面慢慢走。 走着走着,我忽然迈不开步子了,脚掌又麻又痛,像针扎一样。 我觉得快站不住了,要倒下了。 我看到路边有一家店,门前摆放着一把木椅,黑不溜丢的,还缺了一角。 我挪过去,双手撑在椅子上。 从店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四十多岁。“奶奶,你怎样回事呀?”他问我。 我说,我是来找房子的,想开一家免费素食餐厅。 他说:“喔,你看看我这里怎样样?” 我进去一看,只需很小的一个房间,摆着一张麻将桌和几张椅子。原来是家棋牌室。这人是棋牌室老板。 我说:“这也太小了,开餐厅肯定不够。” 他说:“不小啊,里面还有好多房间呢。” 他带我去里面看,果真还有好几个小间。最里面是厨房和卫生间。 我觉得不错,问他怎样出租? 棋牌室老板说,房子是他从房东这租的,租金1200元一个月,假如要转给我,他还要三万元的转让费,店里的东西留给我。 我说,我开素餐厅,要这些麻将桌有什么用。 最后我们谈好,转让费一万五千元,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拉走。 就在这条小路上 原本我计划着,腊月和正月弄好,农历二月就能够停业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棋牌室老板又变更了。 他说,马上要过年了,正是他棋牌室生意最好的时分,他想再开一段时间,还让我不要和其他人说,这个店要转让了。 被他这样拖下去,不知道要到啥时分,我可等不迭了。 棋牌室进门的中央,供着一尊财神爷。 我跪在财神爷面前,磕了三个头。我说:“财神爷,你可得帮帮我呀。我要开素斋,做善事。他开棋牌室,是害人的事。” 结果,接下来的四天,一个打麻将的人都没有。 棋牌室老板坐在麻将桌边,叹着气说:“凌奶奶,你来吧,还是你来吧。” 2019年1月,我开端装修店面。 有六个朋友来帮我,年岁最大的八十多岁,最小的也六十多了。他们都是找我看病的,知道我要开店,主动来辅佐。 拆东西,和泥巴,搬沙子,都是我们自己干。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醒了就到店里干活,一点不觉得累。 房子里一切的隔板拆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再把墙铲掉,重新粉刷。 卫生间两个平方米不到,是最费时费力的。 之前租客运用的时分,下水道梗塞了,他们就把整个卫生间垫高,另外接了管道,进去上个卫生间,要走四级台阶。 为了方便老年人,我们把卫生间全部敲掉,重新铺管道。 光一个卫生间敲出来的渣滓,板车拉了七车。 2019年2月,春节假期刚过,我去工商局办停业执照。 接待我的是位男同志,四十多岁,他问:“奶奶,你几岁了?” 我说:“我九十岁了。” 他说:“你这么大年岁了,还要开店呀?你要开什么店?” 我说:“我要开一家吃饭不要钱的店。” 说了半天,就是不给办。我把孙子叫来,还是不行。我又把儿子叫来。前前后后跑了三趟。 工商局的人说,不是停业性质,他们这里没法办。 我儿子说,依照停业的性质申请,收不收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这才把停业执照办下来。 2019年4月,“仁爱之家”素餐厅开业了。 我定了三条规矩:你骂,我笑着;你打,我嗯着;你讲,我听着。 我们有20多位义工,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 大家每天在一同做事,一同谈心,一同学习。 我没工资发给大家。每个人每月还捐100元给餐厅,共同来维护这件事。 有人担任开门,有人当店长,有人掌勺,都是大家自己布置。 都是眼里有活的人,看到什么需求做,自己就去做了,不需求他人指挥。 蔬菜、米都是大家送来的。油是不收的。很多外面卖的油,我吃下去就不温馨。“仁爱之家”用的油,是我自己买的芝麻、菜籽,再找人榨。 等候用餐的老人们 餐厅开了半年,我发现问题了:一些十分需求这餐饭的老人,他们来不了餐厅。 有位奶奶,八十多岁了,腿脚不方便,下不了楼。 得知这个音讯,我们开端给她送饭。 这位老人住四楼,老小区,要爬楼梯上去。 送了一段时间,他儿子还不乐意了,骂我们的义工:“你们吃饱了饭,没事做吗?每天来送饭,让邻居领居看见了,显得我们很不孝敬。” 但老人又要吃饭呀,我们趁他儿子不在,偷偷去送。 有一次,我去送餐,正好碰到她儿子。 我说:“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母亲吃饭重要?你还在工作,没时间给老人做,我们给她送,是辅佐你们处置艰难的。” 她儿子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回来以后,我就想办一个安养院。让行动不便的老人,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也让我们的义工们,有一个安养的中央。 遇到腿脚不便的老人,扶持他们走一段 2020年春天,有位池州的朋友来找我看病。她五十多岁,肾不好,脱发特别严重,去了很多医院看不好,最后到我这里来了。 治她这个病,要用桑葚。我知道安庆西郊有个“美好甜园”,种着很多果树。 我打电话给儿媳妇,让她开车带我去。 “美好甜园”我们之前去过,但那天不知道咋回事,七绕八绕,迷路了。 车子开进一条水泥小路,边上都是农田,最后翻过一座桥,停在了两扇大门前。 大门是铁艺镂空的,不少中央油漆曾经零落。门没上锁。 我们把车停在门口,推门进去。 很大的一片房子。我们走进一间大厅,差点臭晕过去,里面动物粪便堆积成山。 我们赶紧退出来,绕着房子走。马、羊、鸵鸟,从房子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来,端详着我们。 这时过来一个男的,四五十岁,问我们是干吗的? 我问他,去“美好甜园”怎样走? 他说,“美好甜园”就在这房子的后面。 这房子最早是开农家乐的,后来做不下去,旷费了。又来了个老板,在边上开动物园,开到一半老板跑路了,动物没人管,只能关在房子里。 他正头疼呢,不知道这些动物咋办。 他又带我进去参观了,里面有两个大厅,和几十个小房间。 这中央好好清算一下,用来做安养院,太适合了。 我给他出了个主见:这些动物关在这里,太罪恶了,买饲料还得花钱。痛快联络那位老板的家人,把这些动物卖掉,这中央也空出来了。 他说,这个措施好,他马上去联络。 我们采完桑葚就回去了,不到一个月,那个人来联络我,说动物都拉走了。 我拿出自己积存,花了12万,把这中央租下来了。 安养院距离“仁爱之家”10公里。 除了在餐厅效劳的义工外,还有二十多位朋友和家人,和我一同来这里搞卫生。 小房间原来是餐厅的包厢,后来关过动物,臭气熏天,脏得不得了,四处是稻草和动物的粪便,地砖上积着厚厚的污垢。 义工们就跪在地上,拿着小铲子,一点点把脏东西铲掉,再用水来来回回擦,擦了十几遍,地砖才恢恢复有的颜色。 每天干八九个小时,连着干了两个月,才把卫生搞洁净。 安养院大厅 有位卖家具的老板,捐赠了床和柜子。 他之前患了重病,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帮他把身体调养好。他发愿,要把钱拿出来做善事。 2020年7月,安养院所在的海口镇发了洪水,好几个村子都被淹了。 村民们被安置在学校里,我和义工们每天带着“仁爱之家”的饭菜,去给村民们送餐,不时送到洪水退去。 2020年10月1日,安养院开业。 安养院边上有块空地,原来是跑马场,碗口大的石头,一块块平铺在地上。 我们把石头一块块捡掉,显露下面的泥土,用来种蔬菜。 不用化学肥料,都是到市里拉大粪过来浇,菜长虫了,就撒草木灰。 我们种出来的冬瓜,有我两个手臂那么长,土豆一拎一大串。榨油用的菜籽和芝麻,我们也自己种了。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颖的蔬菜。 义工在田间劳作 蔬菜除了供给安养院,其他全部送到“仁爱之家”。 白天,我和大家一同下地劳动。我一边干活,一边和虫子讲话,给植物唱歌。 傍晚,我还要赶回市区的家中,还有好多朋友等着我回去看病。 很多人猎奇,我做了那么多事,钱哪里来的? 我退休工资七千多,每天吃稀饭为主,花不了几个钱。 好意人也会捐一些。 夏天,我不开空调不开电扇。晚上睡觉,我把五张凳子一拼,躺在上面就睡了。 这几张凳子,还是当年母亲留给我的。 我给大家看病,不收钱。也有病人或朋友主动要给我钱。我就问他们,想做什么善事?是捐给学校,还是辅佐老人? 我不识字,就让他们在纸上做个记号。我把纸和钱放在一同。等要做相应的事情的时分,我就替他们捐了,自己一分不留。 2008年汶川地震,我带着全家人一同去捐款;2016年安庆发大水,我把家中存款,全部捐给了区政府。 我曾经被下放到太湖县弥陀镇的大山里。每年,我都要带孩子们回去看看,同时把被子、衣服、米面粮油,用厢式货车运过去。 乡亲们放着鞭炮,在村口迎接我。 我常和子女们说,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这也是母亲在世经常和我说的话。 我不给子女留一分钱。给他们留钱,反而是害了他们。人这辈子,一分钱都带不走。位置也带不走。能带走的,只需功德。 母亲临终前,让我做一件“大事”。我不时记挂着,一路找找寻寻。我一件一件地去做,做完了,又觉得这事太小,算不上大事。这是误解。 往常我了解了妈妈的话: 这件事算不算“大事”,只看是为自己,还是为大家。为大家,无小事;为自己,无大事。 我还知道,这辈子只需一件事。 一件大事。 妈妈临终前和我说的,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牛牛和凌玉珍奶奶 THE END 文化名人留念演讲 梁漱溟先生逝世三十周年留念讲座 |梁漱溟文化思想 |叶圣陶孙女回想叶氏文脉 |柳诒徵先生留念讲座 |陈寅恪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留念讲座 |陈作霖先生逝世一百周年留念讲座 |作家张爱玲诞辰一百周年留念讲座 |林散之、高二适先生留念讲座 |钱穆先生逝世三十周年留念讲座 |阮玲玉诞辰一百一十周年留念讲座 |上官云珠、周璇诞辰一百周年留念讲座 |谭延闿逝世九十周年讲座 | 孙中山先生逝世九十五周年留念论坛 |王阳明逝世四百九十周年留念论坛 | 文化名家系列讲座 莫砺锋:开山巨匠兄 |周文重:国际关系新格局 |周晓虹:口述历史与生命进程 |周晓虹:费孝通江村调查与社会科学中国化 |周晓虹对话钱锁桥 |周晓虹、张新木、刘成富、蓝江对谈:消费社会的秘密 |群学君对话舒国治 | 群学君对话叶兆言 | 黄德海、李雄伟、王晴飞、王苏辛、黄孝阳五作家对话 |孙中兴:什么是理想的恋情 |杜春媚对话郭海平 |程章灿:作为诗人与文学史家的胡小石 |谷岳:我的行走之旅 |黄盈盈:中国人的性、爱、情 | 金光亿:人类学与文化遗产 | 周志文:人世的孔子 | 严晓星:漫谈金庸 | 周琦:越南法式风情建筑 | 魏定熙:北京大学与现代中国 | 胡翼青:大数据与人类未来 | 生命科学与人类健康系列高峰论坛 | 毕淑敏读者见面会 | 徐新对话刘成 | 谢宇教授系列演讲 | 王思明:茶叶—中国与世界 | 祁智对话苏芃:关于写作 |甘满堂:闽台庙会中的傩舞阵头 | 张静:研讨思想的逻辑 | 翟学伟:差序格局——贡献、局限与新展开 | 应星:社会学想象力与历史研讨 |吴愈晓:为什么教育竞争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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