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现当代作品展印象

《汉卡·扎布罗夫斯卡肖像》。 　　丁 宁供图

日前在北京中华世纪坛艺术馆举行的《百年无极——西方现当代艺术巨匠作品展》，是今年“中国意大利文化和旅游年”中的重要展览，展品均来自意大利国度现当代美术馆，它开启了一扇窗口，让观众得以领略意大利及欧洲其他国度现代艺术的共同风采。

感受艺术群星的动人魅力

与欧美不少博物馆或美术馆不同，意大利国度现当代美术馆有意将经典艺术作品与现代艺术作品共同展出，一来让人看到现代艺术与以往艺术的内在联络，二来又能体会两者之间的鲜明反差，为参观者提供了一种接近现代艺术的重要文化语境。本次来华展出的62件作品在选择时，也有意以点带面地反映该馆的展览特性，让观众在观赏展品时，产生比较细致且直接的感受与领悟。在展览中，人们岂但看到现代艺术之前的艺术样态，如学院派、浪漫派、写实派的艺术——这是一种纵向的线索；还逐一领略到令人眼花纷乱的各种现代艺术流派与作风，如印象派、后印象派（包含点彩派）、平面派、维也纳分别画派、表示主义画派、未来派、形而上画派和后现代派等——这是一种横向的容颜，能够看呈现代艺术对多样性的顽固追求到了怎样的水平。

中国观众在展览上观赏到那些美术史上的名家杰作，如弗朗西斯科·海耶兹、德加、梵高、博尔迪尼、布拉克、毕加索、康定斯基、莫迪里阿尼、郁特里罗、莫兰迪等的巨制，设身处地地感遭到现代艺术群星绚烂的动人魅力。

梵高的《园丁》是展览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展品。梵高曾画过不少肖像画，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自画像，他为他人创作的肖像常常与艺术家的特殊感情有关。例如，《艺术家母亲的肖像》画的是他的母亲，一位给予他生命和哺养之恩的女性，梵高画出了一个慈祥又有威严的长者。再如《唐吉老爹的肖像》，梵高共画了三幅，就是由于唐吉老爹对贫穷潦倒的艺术家总怀有一份古道热肠，让他赊账拿走所需的艺术资料，以至店铺橱窗也成为他展示作品的中央。敏感的梵高铭记唐吉老爹的厚爱，为其一而再、再而三地创作肖像画。毫无疑问，《园丁》为梵高最好的作品之一，也是他在病中完成的最好的肖像画。1889年9月初，梵高在刚刚阅历过疾病发作而被耐久禁足后，极端孤独。病情稳定时，梵高在旁人陪同下外出散步、作画，画中的年轻农夫便是在散步时结识的，名叫让·巴拉尔。他戴着帽子，颜色明快的衣服敞开，眼睛友善地看着画家的方向……这一切似乎会让人遗忘远处依稀可见的一堵墙，就是梵高接受救治的肉体医院的围墙。

领略意大利画家的经典杰作

意大利不只具有古罗马时期的辉煌艺术、文艺复兴时期绚烂多姿的名家名作，以及巴洛克时期的耀眼杰作，其现代艺术也独树一帜。

意大利画家莫迪里阿尼艺术才情超群，却于36岁时病逝，在世时并未取得应有的名誉。展览展出的《汉卡·扎布罗夫斯卡肖像》是他最重要的肖像画作品。1930年，画家逝世10年后，此画初次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亮相，成为对莫迪里阿尼艺术成就的第一次正式认可。画中的女性是画家在巴黎时的资助人，莫迪里阿尼逝世前，汉卡·扎布罗夫斯卡与丈夫是他的代理人和忠实支持者。当时，莫迪里阿尼租不起画室，一度在扎布罗夫斯卡家里寓居并作画。他为汉卡·扎布罗夫斯卡画过不少肖像，存世可查的就有9幅。《汉卡·扎布罗夫斯卡肖像》中有艺术家一以贯之的描画手法，如细长的变形、明快的颜色对比，以及近乎平面化的背景处置等。处在窗户边上的女主人颇有气质，特别是抿紧的嘴唇隐隐透显露内心的坚忍不拔，有助于我们了解她后来面对逆境时的态度：遭遇丈夫离世，难以在巴黎维持生活，却又不屈抗争。

值得一提的是，与艺术家在画面左上角的赫然签名不同，汉卡·扎布罗夫斯卡的名字被签在相对昏暗的画面右上角，用的是其昵称“安娜”，而且是大写的。这在艺术家为她所画的多幅肖像中绝无仅有。这是艺术家亲笔所签？还是汉卡·扎布罗夫斯卡观赏画作后留下的签名？事实上，名义有些严肃的女主人对艺术家倾注了庞大的同情。她不只照顾生病的莫迪里阿尼，而且在他逝世翌日，其妻子又自杀身亡后，辅佐照顾他们年仅3岁的女儿。因而，《汉卡·扎布罗夫斯卡肖像》并非一幅普通的肖像，其中包含着诚挚的情愫。若再联络艺术家的生前身后，更是不由令人唏嘘。

意大利画家基里科是著名的超写实派巨匠，他的4幅作品是此次展览的重要看点。以其中的《赫克托告别安德洛玛刻》为例，出生于希腊的艺术家似乎对这一故事无比娴熟且十分痴迷，画过不止一次。赫克托是特洛伊王子，作为统帅，他英勇善战；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又温情无比。安德洛玛刻是忒拜国王的女儿，她深爱丈夫赫克托。战争爆发前，她预见赫克托此次出征有可能战死沙场，便劝他不要前往。赫克托却深感自己应为扞卫特洛伊而战，即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与妻儿的告别实践上就是一场生离死别。在基里科之前，相似题材也有不少画家涉足，但基里科的画法却悬殊他人。分手时的赫克托与安德洛玛刻被描画得难分难舍，两人却又面目不清，似乎是林林总总的几何体组合。这能否在阐明赫克托既是英雄肉体的化身，也是理性肉体的代表？画中的主要人物容颜如此去特征化，能否就是画家意在的哲理：诀别常常意味着世事无常。抑或，如此才干凸显战争与战争主题的重要性。不论答案到底是什么，基里科的作品无疑解脱了古典叙事方式的诸种羁绊。

展览中难得一见的还有意大利画家雷纳托·古图索的两幅作品《受伤的硫矿工》和《蒙塔莱肖像》。这位出生于西西里的画家，年少时就显现出过人的艺术才气。他自己既是政治家，反对法西斯主义，又是多才多艺的画家，设计过舞台服饰，画过的书籍插图扬名世界。他的《受伤的硫矿工》质朴而充溢激情，令人想起德国女版画家凯绥·珂勒惠支的一系列作品。他创作的《蒙塔莱肖像》则是颇为共同的肖像画，以一个侧面便生动描画出了后来荣膺197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埃乌杰尼奥·蒙塔莱与众不同的气质，手笔特殊。

本次西方现当代艺术巨匠作品展杰作众多，不能逐一细述一切的精彩之处，置信前去现场观摩的观众一定有着深切而又难忘的肉体享用。

（作者为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 人民日报 》（ 2022年12月11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