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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近，似乎整个网络都闻到一股《乌梅子酱》的甜香。 李荣浩去年12月发布的这首歌曲同时霸榜QQ音乐、网易云音乐，在它爆红的原生地抖音上，更刷出超15亿播放。 “抖音神曲”并不新颖，《乌梅子酱》能激起如此热烈讨论，更多由于这是李荣浩；以及丁太升等的批判，以为这首歌有一种鸡贼的俗气，李荣浩失去的心气，过火讨好下沉市场。 《乌梅子酱》真是俗不可耐吗？平心而论它算是一首无功无过的小甜歌，短视频批量制造过的众多神曲中，以至算得上良品。 不外本文也无意花太多笔墨讨论歌曲自身。作为音乐产业察看者，我们真正关怀的，是“《乌梅子酱》惹起业内如此热烈讨论”这一现象背地的深层缘由。 丁太升们的愤恨，更多是来自于某种纵向对比，他们名义上叹息的是“从前的李荣浩”，真正怀念其实是“过去的乐坛”。这个故事，要从“很久以前”开端说起…… 丁太升批判李荣浩，为什么“小镇青年”背锅？ 丁太升说李荣浩作品失去了早期的诚恳，在投机，“投谁的机呢？小镇青年、初中毕业的文艺主干”…… 很有意义的问题是：喷李荣浩就说李荣浩嘛，小镇青年做错了什么呢？ 或许，问题并不在于“小镇”与“城市”的对立，而是：“神曲”与“乐坛”的抵触，源头在小镇里。
今天的我们，曾经习气于将“神曲”和“抖音”绑定起来，致使许多年轻的朋友没有认识到一件事：神曲并不是短视频时期才有的新物种。 早在智能手机还没提高的2000年代初，就有依托手机彩铃和街边小店声响火起来的《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两只蝴蝶》等传唱度超高，但旋律简单、歌词浅俗的盛行作品。 当时的专业音乐人们时不时也会哂笑一下“街歌”，却很少会像丁太升批判李荣浩一样，为反神曲“上那么多价值”。 那是华语乐坛黄金时期的末段，盛行歌手们还能经常做出销量百万的“白金唱片”，唱片公司牢牢把控着上下游，再加上数字音乐刚刚兴起（国内第一个音乐网站九天音乐网上线于1999年），带来更多的等候：音乐市场的未来大有可为。 所以当时，街歌、神曲这些属于“下沉”市场的东西，都是不放在乐评人眼里的。 大陆本土音乐在商业上欠兴隆，招致整个盛行音乐界的信息渠道是“自上而下”的，由欧美到日韩，由日韩而港台，再进入内地——无论是叶倩文邓丽君还是梅艳芳张学友，对内地音乐市场都属于降维打击，大发行商想要谁红，影视演员多栖也能红；想要谁糊，一个冷藏能够废掉专业歌手半生努力。各大排行榜也都还很有公信力…… 换句话说，当年的盛行趋向历来不会逆着音乐人的意义走。 而小镇，可能是那个年代音乐世界独一的叛变者——盛行音乐“王权不下县”，街头的小店店主并不依照CCTV、MTV的榜单来选他录音机里的歌，就像中国数千个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只等凤凰传奇和《小苹果》，绝不会看一眼列侬或者小红莓，由于下沉市场有自己的逻辑。 不外当时的音乐从业者们并不太在意这个问题，由于这些“俗不可耐”的歌也就是个乐子，它不会抢走利益。 回头看来，格外有趣，由街边小店的喇叭和广场上的收音机来做末端触达，所以“下沉市场”的影响力是有限的，小镇和乡村在音乐选择上声量很小，大众传唱的依然是唱片里的、晚会上的那些歌。 “小镇”的话语权增加，阅历了一个质变慢慢抵达质变的过程，更关键的变更，出往常抖音这样日活超8亿的短视频怪物身上。 以《乌梅子酱》为例，哪怕是头部音乐平台力推，带来的传播度恐怕也不能与抖音快手相比——抖快的底层逻辑是“掠取”一切碎片文娱时间，最终构成“视听垄断”。这点我想不用再多说。 音乐的生产—消费模型于是发作了一个庞大变更。音乐的传播完成了“去中心化”，脱离了上游的掌控。 《海藻海藻》《少年》《惊雷》《你的答案》《我们不一样》《桥边姑娘》……这些歌曲占领传播金字塔的顶端，让音乐人群体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们既不是真正阳春白雪的学院派，也不再是“盛行”的主流，无论愿不愿意，整个音乐圈都需求调整心态来顺应这个最大的理想。 丁太升话语中莫名的小镇青年论，认真想想，其实是音乐人呆板印象的一部分，是对下沉平台的用户画像。丁太升们为什么敌视“小镇”？小镇是一种意味，突破了固有的传播方式，窃夺了盛行音乐的话语权，在传播关系中处于强势位置。其实小镇不时都在那里，只是短视频怪物以超高效率不时放大传播指数，让小镇变成了某种要挟。 失去“金规范”，音乐还有好坏之分吗？ 总有人说，往常是华语音乐的“末法时期”，说法夸大，却也有形象之处。随着“传唱度”这个金规范日渐失效，要以什么规范来分别好坏呢？商业和饭圈方式的加持下，榜单已不再具有参考价值。 “大众的眼睛”失去了雪亮的光彩，而小圈子的相互吹捧也令人厌烦，盛行音乐似乎进入了一个没有规范的时期——李荣浩就是这么说的，“音乐没有好坏之分，只需你喜欢和你不喜欢”。 我以为，丁太升们对李荣浩的激烈意见也和这个表态有关，作为原有音乐生产体系培育的优秀音乐人，话语唱作人的“脸面”，你李荣浩岂但主动下沉去“学猫叫”，搞“抖化”创作，居然还要从理论上确认它合理，这岂但是“叛徒”，而且丧失了音乐人底线。 说李荣浩“鸡贼”是成立的。音乐当然有好坏之分，专业水准与真诚情感，这都是“音乐人”这个身份存在的基础。李荣浩的行动与创作中，的确都能看到“主动下沉”，讨好流量主体的倾向。 李荣浩2018年的单曲《贝贝》，是一首只需4秒的话题性神曲，2020年的九字新歌《要我怎样办》，全部歌词只需“呵呵呵呵 我要怎样办”“哈哈哈哈 要我怎样办”。 就这2首歌而言，与其说是优秀的音乐作品，不如说是优秀的广告作品。 这未必全然是摆烂，但作为最优秀也最知名的华语创作人之一，受众和同行对他有更高的等候和更严厉的批判，这也合情合理。 盛行音乐诚然需求大众的了解，但抖音等怪物的参与，明显也异化了传播。只需几个特定的和弦，就能够重复“洗脑”，成为“神曲”以后自然有人持币数百万请求商业协作——在这样的循环里，歌曲严重同质化、方式化。 哪怕周杰伦这样的天王，20年最火的《莫吉托》，其“传唱度”能否也和它的“抖化”有一些关系呢？ 传统意义的盛行音乐，失去了触达最宽广受众的渠道——这也是整个音乐行业“不行了”的底层逻辑，当传唱性这个金规范失去，迷茫是必定的。 可话说回来，丁太升自己对《乌梅子酱》的评价方式也明显是设计过的。矛头直指“小镇青年、低学历打工人”刻意挑动争论，也充溢了呆板印象。作为一名处处DISS抖化的专业乐评人，吃的却是抖化的流量，营销方式却也是依托于抖化传播环境的，这不讽刺么？ 再者说，丁太升也真实算不上“小镇”的背面，真要论出身，他自己难道不是来自小镇，并且在小镇上有了自己关于音乐的想法和观念么？一位知名中专毕业生四处说人“没文化”，在音乐规范上搞“出身论”，这原本也很不适合。 音乐有好坏之分，不代表“音乐迷”的审美一定就高于“打工人”，好音乐的规范能够讨论，不能前定。 华语乐坛，还能“选李白”吗？ 最后我想聊聊，音乐人究竟该不该惧怕失去点赞——这实践上也是丁太升设计的话术，特地为了激起一部分受众的愤恨。 我以为，让听众（不只仅是歌迷）听懂，是盛行音乐人自然的义务，只为悦己而创作的音乐，其实都没必要进入盛行工业生产体系中，要听众掏钱的东西，当然要以听众喜欢为规范。 只是“抖快”当道的方式下，许多业内人士和歌迷都有一个意见，以为往常的裂变传播“不是自然构成的”，视频创作者选择BGM普通都从众，也并不会仔细判别音乐的好坏，使头部流量无限放大。 而短视频中的音乐，不再是“主材”，而是作为“辅材”存在，无疑也突出了音乐的工具性，消解了音乐创作自主性。这是专业音乐人和乐迷绝不可能接受的。 这种状况下，音乐人看待“点赞”其实该是两分的，广义的点赞是来自听众的肯定，依然是很重要的；狭义的“点赞”也就是某个APP上的按键，则不应该过火影响音乐创作。 白居易写诗追求“老妪能解”，这肯定是对的，可说到头，白居易也并不是靠老妪的指点来写诗。更何况，李荣浩的初心，难道不是“选李白”吗？至少这是他自己曾经的表述。“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那个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那个李白…… 《乌梅子酱》的滋味或许并不坏，就是离李白太远了，更像是一直环绕着“我认真学习了世俗眼光 世俗到天亮”的背景音。整个圈子也正需求宁静思索，音乐的规范和创作的导向问题。 “雅”与“俗”并非势不两立，音乐审美更应该是自由的，盛行音乐或许在等候一批改造者，重新找到专业与传播之间的均衡点，就像马三立侯宝林将天桥的相声艺术带上大舞台一样。 只是，李荣浩开端“学猫叫”的时分，他还能选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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