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捷尔纳克与马雅可夫斯基 1924年 该如何在帕斯捷尔纳克、马雅可夫斯基、茨维塔耶娃、曼德尔施塔姆这几位俄罗斯“白银时期”的明星之间一较高低?或许这是个伪命题,正确的做法是——服从另一位“白银时期”的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那句话:“不应拿巨大诗人们相互对比,应当为我们具有如此之多了不起的诗人们而喜悦。” 固然不能对比,这些人却成为彼此的镜像,显现出迷幻的映照景色——其中,帕斯捷尔纳克似乎一颗恒星,不由自主地吸收同时期那些巨大的诗人们盘绕在他周围。 马雅可夫斯基 顽固地寻死VS热烈地求生 他们之间有着大相径庭——帕斯捷尔纳克热烈地求生,马雅可夫斯基顽固地寻死,后者在1930年用自杀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抒情命题。但二人的共性——“博大的方式和雄伟的诗学体系”(德·贝科夫语)让他们相互接近,但这只是短暂的蜜月期,二人很快就各奔前程。 狂暴的激情 当帕斯捷尔纳克在文坛初露头角时,以马雅可夫斯基为首的未来派诗人正积极探求新的艺术方式,作品充溢浪漫主义表示手法。在帕斯捷尔纳克的青年时期,曾把浪漫主义当做感知世界的方式。自从与马雅可夫斯基相识,年轻的鲍里斯就为他夸大的朗诵激动得“颠三倒四”,“我被马雅可夫斯基迷住了,见不到他大有一日三秋之感”(引自《保险维护证》)。马雅可夫斯基曾为帕斯捷尔纳克朗诵自己的《悲剧》,那股“狂暴的激情”让鲍里斯“震惊”。 渐行渐远的爱 20世纪20年代中期,帕斯捷尔纳克开端创作长篇叙事诗《施密特中尉》和《1905年》,此时他对浪漫主义愈发排斥,“它那分歧适我的华美作风会限制我的技艺”。马雅可夫斯基创作中的浪漫主义成分加重后, 帕斯捷尔纳克和他逐步疏远。十月反动后,马雅可夫斯基“从造反派变成一群空谈者的头领”,写了很多紊乱的诗歌,帕斯捷尔纳克对他那近乎猖獗的反动激情忧心忡忡,他公开劝说马雅可夫斯基分开“列夫”(全称“左翼艺术阵线”),分开未来主义圈子,未果。 20年代末,马雅可夫斯基日益失宠,帕斯捷尔纳克却走向舞台中央。1927年3月的讨论会上,马雅可夫斯基援用批判家阿勃拉姆·烈日涅夫的一篇文章:“当时期推出帕斯捷尔纳克——马雅可夫斯基便隐没在阴影中。”1928年4月,为了安慰被国度丢弃的马雅可夫斯基,鲍里斯给他写信,“我理应愈加热忱地以愈加实践的行动来爱您”。随后,马雅可夫斯基退出“列夫”,两人却深陷抵触。 未达成的和解 1929年12月30日,两人最后一次尝试和解。在文艺界一场晚会上,帕斯捷尔纳克对马雅可夫斯基说,“不论怎样自己都爱着他”。但还是发作了猛烈的争持,整个争持中,马雅可夫斯基说:“不,就让他走吧。就这样他还什么都不明白。”四个月后,马雅可夫斯基自杀,帕斯捷尔纳克徘徊在卢比扬卡路口的一间屋子里,对着马雅可夫斯基的灵柩放声痛哭。之后,他写下《之死》。 二十七年后,帕斯捷尔纳克越来越想撇清两人的关系,他在自传性散文集《人与事》中说,“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密切的交情”。随着与自己过去的梦境告别,马雅可夫斯基的形象终于从他心中淡去。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与女儿阿丽娅 1924年摄于捷克 茨维塔耶娃 书信中相遇VS生活中相会 两人都不能抗拒诱惑,“盼望尝试一切,然后才加以拒斥”(德·贝科夫语)。帕斯捷尔纳克和茨维塔耶娃之间存在一种神经质般火热的接近感——长达13年的书信往来足以阐明一切;但是,由于彼此异质的热度,两人一直不能将梦境的通讯转化为美好的相遇。 十三年书信诉衷情 茨维塔耶娃是一个逃亡国外17年之久的“白军眷属”,她需求肉体和文学上的双重支柱。1922年到1935年间,帕斯捷尔纳克给予了她慰藉。他们起初不了解对方的诗作。1922年6月14日帕斯捷尔纳克写信给她,称其为“敬爱的、可贵的、不相上下的”。随后鲍里斯给她寄去了自己的抒情《生活,我的姐妹》,茨维塔耶娃评价这是“光的骤雨”。 尔后,两人展开13年的书信往来,逐步从讨论诗歌转向互诉衷情。 两人的书信罗曼史在1926年有了新插曲——这一年帕斯捷尔纳克给崇敬的里尔克写信,里尔克感动于帕氏这封“无比惊奇”的信,于是给茨维塔耶娃写信表白高兴。由此三人展开了书信交流,却横生枝节——茨维塔耶娃尔后绕开了帕斯捷尔纳克,开端和里尔克通讯。 1927年后,茨维塔耶娃和帕斯捷尔纳克通讯越来越少,其中缘由复杂,除了与女诗人“不论完成与否都要绝对掌控一切的愿望密不可分”外,“不再有相见的期盼”是最关键缘由。 迟到的尴尬邂逅 1923年在两人的书信往来中,帕斯捷尔纳克向茨维塔耶娃提出倡议:1925年5月在德国魏玛见面,尔后两人又想出许多相会措施,却一直未能完成。茨维塔耶娃对能否见面不时内心矛盾。蓝英年在《俄国女诗人茨维塔耶娃之死》中剖析:“一旦有了相会的机遇,茨维塔耶娃却又失去相会的兴味。由于相会对茨维塔耶娃意味着生命的分离,如无法分离相会便多余了。” 1935年6月,帕斯捷尔纳克去巴黎参与国际反法西斯作家扞卫文化代表大会,两人在回廊里“尴尬地见面了”,他们敷衍了几句,未等帕斯捷尔纳克分开巴黎,茨维塔耶娃就走了。帕斯捷尔纳克在苏联整天惶恐,茨维塔耶娃在巴黎靠借贷度日,彼此却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惨淡加深了误解。茨维塔耶娃的大女儿在回想录《缅怀玛丽娜·茨维塔耶娃》中写:“假如两个诗人只能在书信和手稿中交谈,而不能在生活中相遇,那么,最后的结局就是——挥手道别,各走各的路。” 曼德尔施塔姆 曼德尔施塔姆 要自由VS非自由 帕斯捷尔纳克和曼德尔施塔姆之间该如何比较?德·贝科夫在《帕斯捷尔纳克传》中征引了阿赫玛托娃一道著名的简答题:茶还是咖啡?猫还是狗?帕斯捷尔纳克还是曼德尔施塔姆?这个问题代表了两种诗人的选择——“咖啡、猫、曼德尔施塔姆”和“茶、狗、帕斯捷尔纳克”,在各方面都相互对立。前者需求自由,后者需求非自由。 一封“凌辱信” 他们于1922年1月相识于莫斯科,尔后却甚少见面。由于气质和阅历上的悬殊,两人关系并不密切。帕斯捷尔纳克读过曼德尔施塔姆一切的诗,但后者对前者所知甚少,尚未完整认识到他的价值。流浪不定的曼德尔施塔姆短少日常生活,他追求的艺术之美是“面包圈中的窟窿”(曼德尔施塔姆《第四散文》),他以为帕斯捷尔纳克的创作,不外是做面包圈的“面团”。 1928年到1929年,曼德尔施塔姆深陷一场意外事情的争斗——他和翻译家霍恩菲尔德由于新出版的《蒂尔·乌兰斯匹格》译者署名错误,在报纸上抨击对方,被文坛好事者谈论。在此情形下,帕斯捷尔纳克1929年在一封写给吉洪诺夫的信中谈到曼德尔施塔姆的困境,倡议他对“触手可及”的体验加以应用,“欣然接受集体的公正,而不是沉溺于公正所带来的‘痛苦的妙处’”。曼德尔施塔姆将这种言行视为粗暴的凌辱,他们简直闹翻了。 在1932年一场《报》为曼德尔施塔姆办的晚会上,帕斯捷尔纳克忍不住对他道出肺腑之言:“您需求的是自由,而我需求非自由。” 来自斯大林的神秘电话 1934年前夕,他们的关系决裂。这一年,曼德尔施塔姆因写了被以为是讽刺斯大林的“反诗”(诗句中有“瘦削的手指”这样的字眼)而被流放。帕斯捷尔纳克一听到曼德尔施塔姆被捕的音讯,马上跑到《音讯报》找布哈林,央求他向斯大林为曼德尔施塔姆说情。 有一天,帕斯捷尔纳克接到斯大林从克里姆林宫打来的电话。斯大林问,曼德尔施塔姆是一个天才吗?帕斯捷尔纳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和斯大林谈“生与死”的大问题。斯大林又问,假如他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救援他?帕斯捷尔纳克想做出解释,但斯大林挂断了电话。救援失败了。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在《曼德施塔姆夫人回想录》中,曼德施塔姆的夫人娜杰日达没有多谈。但据公开的资料看,帕斯捷尔纳克终生都在为当初的辩护不够有力而自责,在后来的《日瓦戈医生》中,仍能感遭到他的道德压力。 在曼德尔施塔姆被流放期间,曾给帕斯捷尔纳克写过两封信,请他去探望自己,但帕斯捷尔纳克没有去。在人人自危的年代,帕斯捷尔纳克只能向他暗施援手——由其妻子代转一些钱财。至于为什么不去探望曼德尔施塔姆?德·贝科夫以为,这一切都源于帕斯捷尔纳克那“难以放心的愧疚”。 撰文/新京报记者 柏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