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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交替之际，《案例》寻访了一批商业人物，与他们中止了一次认真而有趣的对话——这份对话的主题不只关乎商业洞察，还有他们最新的人生感悟。这些人身份兴味各异，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独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案例》过去一年接触过的有鲜明特性，具备良好思索习气的人。在骚动而不肯定的当下，他们的思索都有审视的价值。我们希望借由这些聪明且敏感的大脑，让读者和我们一同，对这个世界增加一份了解。 今天是新年提问的第五篇，我们提问了一位服装品牌开创人。
刘光耀 bosie开创人 成立于2018年的服饰品牌bosie（伯喜），曾经取得7轮融资，投资方包含青山资本、真格基金、B站，最新估值超越20亿元，5年累计销售额破10亿元。bosie以共同的「无性别」定位在前4年取得了每年超200%的业绩增长，但在万亿市场的服装行业，10亿销售范围依旧还不够耀眼。 刘光耀是一位「天才少年」，同时也是青涩的创业者。今年仅28岁的刘光耀曾以山东省文科第二的成果进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本科毕业后又进入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攻读硕士，但在他放弃学业创业的那一刻，过往名校的光环消逝了，事情变得陌生又艰难起来。 当昔日的「天才少年」开端创业，很容易比普通创业者更有落差感——他在顺遂时意气风发，有更远大的志向，在不顺时又容易察觉到沮丧、过度深思。 2022年初，刘光耀租下了一层5000平米的办公室，将团队依照未来三到五年上市的规范扩张至500人，想要大干一场——想做到15亿销售额，线下开50家店——这个目的比2021年翻了一倍。 但是适得其反，受疫情影响，公司销售额几个月间近乎斩半，为此他不得不关店切铺，收缩人员和范围。理想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教育他。内心的矛盾和沮丧让他一度重返校园缓解压力，但创业就是一场逐步逼开创人面对理想的征程，他说，他学着放弃自恋，「我招认做不到估值百亿美金的公司，彻底放弃了这个幻想。」 文｜乔雪 视觉｜依洁 Q：案例SHOWCASE A：bosie 开创人刘光耀 1. 最近有什么让你感到兴奋的事情吗？ 重回学校读博士让我挺兴奋的。2018年我休学创业，2022年重回北大，做学术是件我觉得很酷的事情，也圆了我不时以来的博士梦。 坦白说，去年的疫情招致生意比较惨淡，不得不做一些关店，裁员等考验心力的决策，从理性的角度，做这些决策并不难，但难的是如何把这些事逐一落地，读书是那个节点下的一种逃离，让我能减少一些负罪感。 商业世界让我感到疲惫，我需求找一个逃脱理想，逃脱恶劣市场不时下坠的环境，而能提供这样反重力的，只需学校这样的乌托邦。回到学校继续读书更像是我给自己做的心理推拿。 2023年公司的计划，就是把产品做好，计划有一个和艺术家联名系列，希望在口碑和销售额上都有一些好的反响；我个人来说，我想完成我人生的第一部小说，是关于亲子关系和家庭伦理的，希望今年能出版，曾经写了一半多了。 2. bosie（伯喜）曾经主张「无性别服饰」，品牌肉体能否有平权认识存在？ 我们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服装这个产品是不是能够没有性别定义，我们不给答案，也给不了答案。我们不希望过度解读，不希望品牌有太多认识形态的颜色。 我做不了一个很先锋的品牌，我知道怎样做能够更出格，但是我选择不那样做，由于我知道我不行，我还有很多压力。我没有成为一个疯子的勇气。 3. 2022年，你面临了很多史无前例的应战，好比关店，切分旗舰店铺，不再像前几年2倍速增长，有什么时辰让你觉得十分沮丧？ 裁员。很多同伴十分优秀，但由于公司战略的调整不得不分开，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迫分开，我第一次面对批量的裁员，公司跟员工都很无法，我想这是令人十分沮丧的。这种沮丧实质上来自于无力感，可能之后的其他事情也无法避免，但让我学到了，一个CEO有时分要关掉自己的情感开关，假如我们当时是一个滥情的团队，可能挺不外这次危机。 我想起了《三国演义》里的一个桥段，刘玄德携民渡江，刘皇叔很仗义想带着老庶民一同逃窜，诸葛亮就劝他说你要自己先跑。这其实是理想主义者做自我牺牲，还是向理想低头的矛盾。只不外两者的权衡在文学作品中被美化了，我以为真正的理想是，生存可能是独一的诉求，你先活下来才干维护更多人。 4. 你觉得自己更像哪个历史人物？ 我更像杜甫，每天都很达观，「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们俩都是每天唧唧歪歪的，理想怎样这么惨，希望大家都过得好一点。但我更崇拜李白，读完李白的诗，就知道自己做不了诗人，李白很像我们的设计师们，老天赏饭吃，所以我对他们都有一种崇拜的心态，而他们对我则是一种信任跟同情，觉得光耀总是把自己活得很繁重，其实没必要，生活应该很幸福。 5. 你说你是一个在肉体世界上需求极大满足感的人，物欲的神往很低，但假如对物欲没有极高盼望，如何在商业世界只征战？ 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我的问题。我关于赚钱没有执念，所以我赚不到钱，也存不住钱。我总会把公司的融资或者运营利润又继续投入到新的业务，我总想把事搞得很大，但问题在于假如没有钱，不赚钱，这个事是不可持续的。我做的事跟我想要的东西不完整匹配，往常只能尽可能寻觅最大条约数。 6. 2022年有做过什么你觉得能够称之为英勇的事情吗？ 我招认公司做不到估值百亿美金，彻底放弃了这个幻想。创业的前4年我都是靠这个幻想支撑走下来的，往常我曾经走到这，我对一切股东、员工、消费者都是有义务的，我不在意我的幻想是什么了。 听起来是变得更成熟了，实则是更冷漠了，我更不爱自己了。原来我觉得自己是个很自恋的人。 大约一两年前，我的认识还是，他人都是跟我互补的工具，而往常反过来了，我的作用是去补他人的，是去补这个团队的某一项的短板。团队是主角，我应该是配角，某种意义上我就是公司的花瓶，担任招蜂引蝶（招商引资），所以我的称心不重要，我是一个工具人，或者说我们都是消费者的工具，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讨好消费者，但我们就是消费者用钱当做选票给投出来的一个品牌，我们要对我们的选民担任。 7. 2022年你做的最多的深思是什么？ 我经常会回想每一个我做出决策或抉择的瞬间，去想那个瞬间我在想什么，脑回路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事还倒没跟他人讲过，当时上海淮海路的旗舰店，要花几千万，我也在犹疑我们要不要做这么大一笔投资，但当时的想法是希望能够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让大家知道我们这个品牌很凶猛，由于我们缺认知度和影响力。越缺什么就越要证明什么，特别想得到他人的认可，你能够说这其中掺杂着很强的个人英雄主义要素，或者说我的执念。 但其实今天回过头来想，我们有必要这么早、这么快地做这个动作吗？我们有必要这么急着去年少成名吗？那个时分太急了，太耐烦，太想让品牌被大家认识。而往常才认识到，服装就是传统批发业，而品牌需求不时用时间沉淀，短时间内用钱砸不出品牌。 去年淮海路门店切铺前，我拍了一张照片，往常还摆在我的书房里，它时辰提示着当年我做了那样的一个决策，抛开对错，明智或者愚笨，我觉得那都是一个很经典的决策，表示了我在彼时彼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记住那一刻。 8. 2022年底，你把之前与自己有分歧的联创再次请回公司，为什么？ 我的成熟是从招认我的无能开端，当我招认并且接受自己的无能之后，我就变得很苏醒。我认识到他人有十分大的不可替代的价值，公司能够顺利走过前面四年，不是由于自己而是由于团队，在此之前，我没有认识到团队价值有这么重要，直到我自己亲身傲责很多事之后，当我心力交瘁的时分，才发现，需求有人来辅佐我。 这个过程只需想明白就不难。我们之间即便分开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战略上的分歧，他希望把公司做得小而美，我希望把公司做得更大，今天我觉得他是对的，至少在很大水平上比我对。 9. 2022年你对人性有什么更深化的了解吗？ 人性有很复杂的三个结构化的成分，最底层的是动物性或者兽性，这在创业公司尤为明显，大家创业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胜利，赚钱，然后发明更好的物质条件和生活。这就是我觉得人性里面兽性的一部分。 第二层我觉得人具有社会性或者称之为更狭义的人性。我们要去思索个体之外的社会关系，好比说亲情，友谊，说恋情，当我们思索这些东西的时分，我们就会变得更心爱一点，比作为一个地道的食肉动物更心爱一些。 最后是哲学性或神性，我们总要去追求一个看起来有意义的东西，这样才能够完成哲学上的自洽，才能够认识到我是活着的。我去读博这个动作自身其实意味着我很迷茫无助，我希望取得某种力气，焦虑和恐惧曾经在创业初期演练过无数遍了，往常我只觉得很疲惫，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每天推上去然后掉下来再重新推，他是不是幸福？加缪说他是幸福的，但是当我们自己成为西西弗斯的时分，我们不得不去扪心自问，我们是幸福的吗，这样做有没有意义？而我不时在寻觅这个意义，目前还没找到。 这两年我基本没有任何个人的消费，独一让我觉得挺有意义的从淘宝上随意买的几百块的苏格兰威士忌，我是个土人，也不太懂酒，我看电影里面大家都喜欢这样：好比教父三部曲，美国西部三部曲里的人物都喝酒。自己买酒给自己倒酒喝酒的觉得挺神奇的，说不上来，觉得挺奇特，但是又挺好玩。 那瓶酒也辅佐我渡过了很多个无助的夜晚。I don't know，我并不知道这样做实践的意义是什么，可能这种方式就跟失望的人去教堂做礼拜和祈祷一样。 10. 你的同事说你很爱哭，今年还会这样吗？ 我内心深处是很理性的，我没有很喜欢商业，商业对我只是一种理想主义的理论方式，但我对商业是有敬畏心的，我哭只是自然的感情流淌，当心情抵达了某个阈值，就会体往常我的喜怒哀乐，恼怒怒骂上。很多人都狐疑我不是北大毕业，由于我在生活中有很多江湖气，以至有点儿流氓气，但我喜欢心情在生活中自然地流露。 真正的野兽是不会哭的，野兽遇到悲痛和失望的事情，会绝地回击。很多杀伐决断的CEO，是真正的野兽，这种人是惹不得，他人也不想跟他成为对手。我就是兽性少了点，没有那种看到钱像鲨鱼闻到血一样天性，缺乏这种天性，使我有时分很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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