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道名人故事】第15期《末代庆亲王载振的一天》作者/段 ...

篇首语

天津五大道，被誉为“万国建筑展览会”，无数中外历史名流在中国近代史上风云际会，在这里留下了明晰的足迹和岁月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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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庆亲王载振的一天》

作者 | 段守新· 朗诵 | 继禹

下午2点左右，王爷醒了。不外无需急着起床，反正时间多得是，多到无法打发。他完整能够倚着枕头，发一阵子呆，或者打几个哈欠，伸一伸懒腰。这时分，管家对着垂立两旁的下人轻叱一声，当心服侍着！于是，整个王府的空气变得活泛起来，并且还夹着那么一点点慌张。先是候着主人洗漱，然后是去佛堂上香，再后，就是早饭。对，你没看错，是早饭，而不是午饭。

重庆道55号庆王府

最后一代庆亲王爱新觉罗·载振的早晨，多年以来都是从中午开端。

与其他人想象的并不一样，王爷的餐桌上，并不是肉山酒海水陆杂陈，通常状况下，其实只需四道菜。昔日北京庆王府内钟鸣鼎食的那种排场，早已宛如烟云。此时此际，载振心里的滋味，应该比舌尖上的滋味远为丰厚。不外，摸摸脖颈上完好无损的头颅，他还是有些庆幸。1924年，冯玉祥把废帝溥仪逐出紫禁城，好多天潢贵胄皇亲国戚，往常都流寓天津，他一个空帽子王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好在老庆亲王奕劻，不只传给他这么一顶空帽子，当国那么多年，老头子贪墨的泼天财富，足够他的儿孙后人，衣食无虞地过上一辈子。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感到一点点踏实。

饭后，王爷照例是躺在烟榻上，过一过烟瘾。只需在这时分，在淡淡的鸦片烟香里，载振才能够一次又一次重返那些属于他的光辉岁月。他看到他的人生之路曾经那么开阔那么笔挺，完整由黄金和美玉铺砌，而在他看不到的远方，也浮动着霭霭青云。作为奕劻的长子，他一出生，似乎一定就是专为享用人世富贵而来。不是吗？13岁，被赏头品顶戴。18岁，封二等镇国将军。26岁，任专使列席英王爱德华七世的加冕仪式，并访问法、比、美、日等国。30岁，拜农工商部尚书。当时上海信成银行发行的纸钞上，以至都印有他的头像。王爷日渐混浊的眼光，长时间地停留在他的头像上，那时的他，年轻，威武，意气风发，顾盼自雄。

假定外面天气晴好，载振会在他的王府里四处走走。他的上百名仆从——厨师，裁缝，司机，门房，丫头，老妈子，无论在做什么，看见他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恭敬温柔地向他请安。无疑，王爷很享用这样的时辰。即便是在他的家人那里，他也历来没有放弃过他的威严和高尚。和大多数满洲贵族一样，载振也喜欢那些有趣的“玩意儿”：金鱼、热带鱼、虎皮鹦鹉、金钟子、蛐蛐或者蛐蛐葫芦。在他的花园和池沼里，还有天鹅和野鸭在高兴地嬉戏和鸣叫。只是，每当载振的视野有意无意擦过王府厚重的高墙，他的心头还是难免浮上一抹淡淡的感伤和失落。与北京西城定府大街那座巍巍峨峨覆压半华里的老王府相比，往常的新王府，固然也华美堂皇，也美轮美奂，但无论是范围、形制还是气度，都少了那么一些大气、王气，而多了一点偏安的滋味。的确，这里是天津卫，不是京师帝都。

载振想不到，他的命里竟与天津有着如此不解的业缘。他的人生转机点在这里，他的人生归宿，最后也在这里。

1906年，少年得志风光无限的载振迎来了人生盛极而衰的时辰。这一年，他在奉旨办差路过天津时，看中了一个名叫杨翠喜的歌伎。在一旁察言观色奉承奉承的直隶道员段芝贵，为谋取黑龙江巡抚一职，转年即花重金买下了这个歌妓，献给载振中止性贿赂。御史赵启霖获知此事，上折弹劾段芝贵，一时之间，朝野哗然。最后的结果，是段芝贵的黑龙江巡抚之职被撤销，赵启霖也因所谓“以毫无依据之词率行入奏，恣意污蔑”的罪名被革职。载振，则在乃父奕劻的授意下，请辞一切职务，回家闭门思过。这就是震动晚清政坛的“杨翠喜案”。载振由此声名狼藉，黯然出局。

年少时的荒唐，不去想也罢。连大清帝国铁桶般的江山，都在辛亥年后灰飞烟灭，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天津，载振以“英租界郑州道8.25亩空地、旧城北马路门面房4座，附带27万元现金”的代价，从小德张手中买下这座府邸（今重庆道55号），从那一刻起，他曾经心念如灰。他往常所能做的，就是躲进这严严实实的黄金壳里，高墙深院，末世为人。管它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风雨如晦，至少在这宅邸里，他还是至尊无上的主子。

晚上9点，王爷开端吃他的第二顿饭。饭后，依旧是抽上一会大烟，与家人闲谈片刻。家庭的许多事情，好比理财、应酬等等，他曾经放手交给大儿子溥钟、二儿子溥锐打理。假定有可能，他更愿意做一个彻底的富贵闲人。只是，每年溥仪的华诞，他作为臣子，还是无法不去张园做礼节性的拜贺。不外，他们的会面很可能是不高兴的。由于据后人回想，有一次拜见回来，他就不准他的家人再去了。而在溥仪的天津日记里，有关载振访问的记载，以至一字未提。载振心里十分分明，逊位的宣统帝对老庆亲王奕劻极端憎恶，视之为葬送满清二百余年天下的一等罪人。在他死后，年轻的废帝以至要给他诸如“谬”丑”“幽”“厉”等等最狠毒的谥号。经过他人的力谏，才最终赐名为“密”，即“追补前过”之意。这依旧是有清一代众亲王中最丑陋的谥号。

在王爷暮年极为有限的社交圈里，那些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的名字在疾速减少，而一些京剧名伶，好比尚小云、李少春、谭富英、张君秋、马连良等等，却取得了保存。事实上，看戏听戏简直成了载振往常最重要和最高兴的文娱。这些艺人有时会上门来拜见他。而载振为了他所喜欢的艺人，也常常不惜破坏深居简出的习气，每场不落地去戏园子给他们捧场。看戏回来，深夜一点左右，他再稍微用一点儿点心，然后，带着心称心足怡然入睡。

末代庆亲王载振的寓公生活，就是这么渡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能够说，这里的百年就像是一天，由于每一天，内容都毫无变更，都是呆板的重复。你也能够说，这里的一天就像是百年。由于每一天，时间都荒芜到虚无，漫长到令人失望和窒息。

听说暮年载振洗砦筅不同的报时器上设好不同的报时点，这样，偌大的王府里就能时时钟声不时此起彼伏。这或许是对载振的生存状态，一个最具意味的隐喻。它所显现的，恰恰不是时间和生命的充盈、欣快，而是无尽无休的沉滞、枯瘪、无聊和无意义。

1947年，满清最后一个庆亲王载振病逝，享年71岁。他在天津的寓公生活，足足有23年。但说到他的生命之钟，其实早就停摆了。

作者｜段守新

文学博士，供职于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小说学会常务理事，小说排行榜评委。主编《2006年短篇小说精选》《2012年中篇小说选粹》等文学选本多部。在《小说评论》《名作观赏》《南方文坛》《南京大学学报》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数十篇。

朗诵 / 音乐合成 继禹

天津市人,祖籍山西大同,高级记者，资深媒体人。 曾为下乡知青、工人、电台编辑记者。有多篇广播作品获国度级、省级大奖。喜好文学、音乐、朗诵，薇电台“习尚故事”主播。

【出品人】

节目监制 / 危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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