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切梦刀 花开自有花落,相聚还有分别。时间就像一只目不转睛的眼睛,它看清了虚假,看清了残缺,也看清了岁月的残酷。 唯酒无量 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楚平。当时他衣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衣,留着一副齐整的板寸头,还不到三十岁的年岁,掉了四颗门牙,两只眼睛由于长期酗酒外加沉浸老虎机,白眼仁充血,红得像是两颗烂熟的樱桃。他坐在饭桌上,一声不吭,跷个二郎腿来回抖,龌龊的鞋底蹭在旁边一位女士雪白的裙裾上。他不跟他人说话,他人也不跟他说话,就似乎他是一个来蹭饭吃白食的主儿,没人认识到他的存在,只需当他在柜台前掏出一摞粉红色钞票时,大家才会忽然想起来今天到底谁是主角。 楚平是一个侥幸的人。他出生的前五分钟,还有一个哥哥跟他一同来到世上。或许是哥哥经常在肚子里以大欺小,招致楚平一出生就营养不良,体重还不到四斤六两,是哥哥的一半,而且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就浑身发紫。他父亲那时还不是局长,还不像后来那般呼风唤雨。他当时连自己的儿子都养不活,更何况是两个儿子,更何况其中一个儿子还有病。幸而当时部队上有一个团长跟楚家的关系十分不错,那人膝下无子,得知此事后,立马跑来找楚平的父亲,希望他把其中一个孩子过继给自己,还拍着胸脯保障,孩子跟着他们家生活肯定不会差。楚平的父母经过一夜商议,决议把体魄强壮的老大过继给人家,而把体弱多病的楚平留在自己身边。楚平的母亲叹了一口吻,说要是没了亲妈,这孩子就活不长。这么着,楚平的哥哥被送给他人,楚平则留在了父母身边。后来那位团长跟随部队调防,带着一家人包含楚平的哥哥,一同去了四川,从此两家人就断了联络。 所以我说,楚平是一个侥幸的人。 由于某些缘由,我们家跟楚家多少沾点亲戚。按年岁我得管楚平叫叔,按辈分楚平得管我叫叔。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尉炝得解释,你们明白就行。后来楚平的父亲官运亨通,一路一步登天坐上当地财政局局长的宝座,像我们这种生意人家也跟着沾了点光。楚家最风光的时分,一天到晚门可罗雀,特别到了过年,送礼的人基本上能站满整个楼道。那年头,人傻钱多,送礼都是整只整只的牛羊,整箱整箱的茅台,上百条新颖的活鱼得用水缸才干装下,而且不用你亲身入手,自会有人替你宰杀洁净,你固然吃就行了。楚家楼下有一处小院,院里搭了一个葡萄架,架上的葡萄没结几串,风干的羊腿倒是挂得美不胜收,到了夏天,那滋味能把整座城市的苍蝇都引来,比沼气化粪池还凶猛。你想想,这样“朱门酒肉臭”的现象,让邻居四邻瞧见了得多刺眼,得多遭人恨?假如那时分的人送礼送得能像往常一样得心应手,说不定楚家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也就不会发作后来那么多变故。 楚平是一个浪漫的人。高三那年,他爱上高一的一个姑娘。为了等对方,他连续两年留级,终于等到那姑娘和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两人商定报考同一所大学,一同双宿双飞。结果那年,楚平高考落榜,而姑娘如约考上北京一所大学,一个人先飞了。两人分开以后,楚平依旧没有放弃,坚持每周给对方写一封信,日日笔耕不辍,练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那年头电话还没提高,更没有网络和E-mail,送信全靠邮政局。为此,楚平特意找到自己的同桌——当年同样在北京上学的阿明,请他在邮政局工作的父亲,把自己的信布置在派件单的首位。如此一来,楚平的信件总是第一个投递,邮递员就变成了他恋情路上的忠实信使。 楚平的忘性特别好,不只记得中国的节日,还记得西方的节日。而且除了清明节和万灵日,他简直任何一个节日,都不忘托阿明替自己给那姑娘带一份节日礼物,他还为此每个月给阿明寄一笔钱。就这么着,楚平穷追猛打了整整四年,而人家姑娘除了第一年给他回过两封信之外,尔后再无来信。直到第四年春天,楚平才收到姑娘的第三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对方说自己大学毕业了,往常准备结婚,新郎他还认识,就是他的同桌阿明。姑娘说,其实她对楚平挺有好感的,假如不是他当初几个月不来一封信,说不定两人往常曾经在一同了。姑娘还说,阿明十分仔细,知道她喜欢什么,需求什么,经常给她带来生活的惊喜,可能她这辈子再也遇不上对自己如此用心的男人了。 那天晚上,楚平第一次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劲儿跑去美容院,叫人给自己绣了两处文身。一处绣在屁股上,是阿明的名字,要他永世不得翻身。另一处绣在胸口上,是姑娘的名字,想她永远留在自己心里。 所以我说,楚平是一个浪漫的人。 我记得那天散场时,楚平曾经喝得满面通红。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话: “多大了?” “八岁。” 他又问我不上学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我说无聊就喝酒呗。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分,心里颇有几分蔑视。他在我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当天晚上,楚平刚出饭店大门,就让四个社会青年给劫了道。不只钱包、手表、手机被洗劫一空,脑袋还让人开瓢缝了八针,身体里滚烫的鲜血有一半灌溉了夏季鲜嫩的草坪。 【未完稿】 紫色洋娃娃 过去,豆豆每天都会和她的奶奶推着一辆三轮车来到我家楼下,然后过一会儿又会分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像是在寻觅什么东西,却总是无功而返。 我不知道她们从什么时分开端出往常我的生活里,似乎是从我搬进这个小区时,她们就曾经悄无声息地呈现了。那辆由于生锈而发出“吱吱”声的三轮车,在黎明破晓的黑夜中,像是动身的哨笛,在傍晚渐暗的天色下,像是归家的号角;我觉得她们正在轻描淡写地成为这个小区的一部分,但我从没想过或许有一天这些声音会忽然消逝,她们或许会不再呈现。 我分明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豆豆时的情形。 那天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很多废旧衣物归拢进一个纸箱内。如我这般恋旧的人,是不舍得把它们扔进渣滓堆的,但我必须为它们找一个妥当的去处。 我怀抱纸箱,站在院子里,一番苦思冥想,却还是犹疑不决;这时,一辆三轮车从大街缓缓拐进小区的院子;三轮车后面坐着一个穿紫色棉袄的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容貌,踩着红皮鞋的两只脚随着三轮车翻越上坡一晃一晃的,像一连串红色的音符。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叫豆豆,也不认识她的奶奶。我独一知道的是她们经常在小区里收废品。在上班与返家的人群中,总能听见那辆三轮车“吱吱”的声响,看见那双红皮鞋一晃一晃的影子…… 我冲老太太挥了挥手,对她说:“你看看这些东西你收不收?”我把纸箱子放到三轮车后面,老太太一件一件翻看着纸箱内的衣物,混浊的双眼显露些答应惜,似乎再说:“好好的衣服怎样不要了啊?”我想自己没有措施给她解释,为什么一些曾经时兴、昂贵的衣服,由于陈旧过气就免不掉被丢弃的命运?既然无法解释,索性就不去解释了。 老太太慢悠悠地在箱子底下翻出一个洋娃娃,那是去年妹妹在日本留学时买的,由于洒上了颜料,从粉红色变成了斑驳的暗紫色,从此便被耐久地遗忘在床底下。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这个洋娃娃,要了过去抱在怀里。我诧异地发现这个洋娃娃和小女孩居然长得极端相似,不只是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还有她的嘴唇,她的指甲,都如那洒上染料的洋娃娃普通,泛着细微的紫色。小女孩对她奶奶说:“这个娃娃能够给我吗?”她奶奶说能够,那是你的华诞礼物。 我手里捏着老太太找给我的十几块零钱,目送她们分开。小女孩依旧抱着洋娃娃坐在三轮车后面,两只脚随着嘴里哼唱的曲调一晃一晃…… 我不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嘴唇和指甲会呈现出淡紫色,像是涂抹了一层薄薄的油彩。后来我给一位做医生的朋友谈起这件事,他说:“那肯定是一种心脏疾病,她年龄这么小,治愈希望还是很大的。” 从那天以后,我开端留意这个小女孩了。 有一年冬天,夜很深了,我从窗户上看见老太太坐在一盏路灯下,小女孩靠在她的身上,灯光把她们包抄,使她们不用遭受寒夜冰冷的侵袭。过一会儿,小女孩似乎慢慢睡熟,老太太则将自己那件单薄的外衣盖在小女孩身上,而自己的身体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从家中找出一条棉被,然后下楼,交给老太太,她对我说谢谢。我问她这孩子叫什么,几岁了?她说叫豆豆,七岁了。我说到上学的年龄了!她的爸爸妈妈呢?老太太说她没爸爸妈妈,说完,叹了一口吻,又说道:“我收养过十二个孩子,他们有的人找到了亲爹妈,有的人愿意当他们的亲爹妈。唯独这孩子不幸!她亲爹妈不要她,也没人愿意当她亲爹妈……”老太太把豆豆抱上三轮车,推着车子渐行渐远。 天空漆黑如墨,她的背影在寒风透骨的夜色里显得苍凉而落寞。 豆豆是一个孤僻的孩子,她历来不和同龄孩子游玩。我经常看见她坐在三轮车上,望着远处三五成群的几个跳皮筋的女孩,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眼神就像一只脱离族群的小鹿;我问她为什么不跟她们一同玩,她不说话,低头摆弄手里的洋娃娃,两只红色的小皮鞋由于拘谨不安而一晃一晃的;我有一回听见豆豆在院子里自言自语,我悄然走进才发现,原来她在对那个紫色的洋娃娃说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在她的世界中,她一定以为那紫色的洋娃娃和她才是同一类人:好比没有爸爸妈妈,好比没有朋友,好比颜色愈加深暗的唇色与指甲……是啊!有些人一定无法融入世界,由于世界早已将她们丢弃。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豆豆,那段时间我去旅游了。当我从外地回家时,我给豆豆买了一个新的洋娃娃,并且给她和她奶奶带来了一个好音讯;我那一位当医生的朋友,婚后不时没有孩子,我给他说了豆豆的故事,他表示愿意领养豆豆,并且带她去医院积极治疗。我觉得这对豆豆和豆豆的奶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首先,老太太不用再有如此大的生活担负,其次,豆豆从此以后不只有了爸爸妈妈,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健康的孩子。 假如生命是世界第一次为人类敞开大门,那康复就是第二次。 那天下午,豆豆的奶奶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她在小区游荡了很久,似乎没收到几件废品,三轮车依旧空荡荡的。我通知她我朋友想收养豆豆的意愿,我以为她多少会有些惊喜,至少也该有一点不舍,但出人预料的是她居然无动于衷。我说:“我朋友人很好,家庭条件也好,豆豆跟着他们不会受苦的。”老太太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说:“怎样不用了?我知道您舍不得豆豆,但您应该为豆豆的未来着想才对。”她说豆豆曾经走了!我问她豆豆去哪里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推着三轮车从我身旁分开;擦肩而过的瞬间,我隐约听见一声低沉的叹息。 我注视她佝偻的背影逐步远去,直到在夕阳繁重的余晖下涣散消逝。 三轮车依旧“吱吱”作响,可是那孩子的双脚却再也没有晃动,取而代之的是挂在三轮车上的紫色洋娃娃,随晚风摇曳出一袭孤独的影子…… 阁楼中的宝藏 前几日,我回到乡下的老房子去收拾杂物,这栋老房子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墙面上处处都是裂纹,简直成了危房。按理说这破败不堪的旧宅,曾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旁人不知,在它一派荒芜的名义下,居然还躲藏着一段一百多年前的秘密。 要说这秘密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栋老房子的上层有一个神秘的阁楼,小时分兄弟姐妹调皮捣蛋,玩的净是些无法无天的“混账”游戏,但无论怎样泼皮耍赖,都不曾有一人敢进阁楼一步,家里的老人也明令遏止,不许我们进去胡闹。我儿时喜美观小说,常常猜测那阁楼里,莫不是一间阴气极盛的“鬼楼”,才会令人这般谈虎色变。但是直到我亲身开启那扇木门时,我才知道,哪里是“闹鬼”那么简单。 那阁楼的门上终年挂着一把铁锁,钥匙只需我爷爷一人控制,直到前几月,我们搬去市区的新房,他老人家才不得已把钥匙交给我,托我把阁楼内的东西,当心搬出。我这才明白,原来那阁楼中锁的并非什么“幽魂鬼怪”,而是一件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我拿着钥匙翻开阁楼的房门,十几年来按捺下的猎奇心,这时忽然倾巢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兴奋和恐惧。从我记事起,这间阁楼就基本上处于封锁状态,一间房子假如终年不通风不透气,滋味绝不是好闻的,可是我一开门并未闻到某种刺鼻异味,反而有种淡淡的墨香沁人心脾。 阁楼里的陈设很简单,一眼就看得过来,除了摆满美不胜收的雨花石的铁架子,就要数地上摆放的几口大木箱最为显眼了。这些箱子是木头做的,名义有一层朱漆,每个箱子的锁眼处,都扣着一把生锈的铜锁,又沉又重,单看那箱子的体积,足以装下一个十岁小儿。这么多的木箱,还都上着锁,这里面究竟藏的是些什么?我心里一阵猎奇。 老爷子没有允许我翻开箱子,但我此时猎奇心难以抑止,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固然没有这几把铜锁的钥匙,但我早年曾跟一个“高人”,学过几天旁门左道的功夫,像这种老旧不堪的铜锁,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我从旁边一个针线盒中取出一枚曲别针,对着其中一个锁眼悄然一捅,就听见“啪”的一声,铜锁轻而易举地就翻开了。 木箱的重量十分繁重,入手的觉得和重量,绝对是材质上好的实木。我费力地掀开箱盖,顿时灰尘飞扬,只见箱内装的都是一些泛黄陈旧的古书,绝大多数都是旧书市场见过的那种线装书,一本一本码放得整划一齐。 我家并非什么书香门第,全家上下算上户口本,大约也找不出来十本书,而这时忽然发现,家中埋藏多年的秘密,居然是这一箱子比厕纸强不了多少的破书,不由有些适得其反。我又翻开其他几口箱子,无一例外的都是装满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一个装了许多褐色的、封面印着日文的笔记本,我无意间翻开一看,原来这些都是我太爷爷留下的日记本。 固然我家里几代人,肚子里都不曾有几滴墨水,但是听我爷爷说,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家中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那皆是饱读诗书之人,特别是我太爷爷,听说他曾经远赴日本求学,是当时有名的外科大夫。日军侵华期间,他曾在南京的维护区内树立暂时医务室,救治过许多被日军摧残蹂躏的无辜庶民,是名不虚传的南京大屠杀的亲历者。 我在猎奇心的差遣下,拿出几本随意翻着看了看,我太爷爷名叫胡广凌,日记中记叙的都是他在日本留学时的阅历,以及回国后的一些生活琐事,但是书中的内容却令人难以自拔,其中的一段阅历更是新奇古怪、跌宕起伏,简直比小说还要精彩。 由于原文都是一些文绉绉的言辞,而且是日记体,读起来难免过于繁琐,所以我在下面会对文章略作简化,以第三人称的方式讲给大家。 事情发作在1925年的秋天,当时,三十岁的胡广凌刚刚从日本留学归来,在“上海日租界”兴办了一家西医诊所。那时分上海的正式称谓还叫“上海国际公共租界”,主要控制权都在美、英、法等西方列强手里,而所谓的“日租界”,不外是老庶民对上海虹口日自己寓居区的习气称谓。 那年头,日自己在上海滩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甭管你是做什么生意的,都要和日自己搞所谓的“协作”,哪怕是一个道场的小小武夫,也要“无本三分利”,你若得罪了他们,就连那巡捕房中的公差衙役都不会放过你,更别提那些打着商人幌子的日本军官了。不外,胡广凌当时完整不需求思索日自己的要挟,由于他与当时担任“日租界”保险防务的平谷一郎,是日本留学时的同窗校友,所以没有几个日自己敢去找他的省事。 可是你不闯祸,却也架不住“飞来横祸”,这件事情,险些让胡广凌葬送在日自己的枪口之下。 话说一天傍晚,胡广凌最后一次查完房,正准备从诊所分开,他的住所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便想搭乘一辆黄包车,可是他四下张望,只见街道上显得秋风萧瑟,异常苍凉,连一个黄包车夫的影子也未瞧见。听说白天,一位日身手事在“日租界”遇刺身亡,巡捕房的爪牙们立刻实施了宵禁,贫家庶民惧怕惹祸上身,纷繁闭门不出,哪里还敢随处乱走。 无法之下,胡广凌只得一人徒步走回家中,借着那冷月辉星的微小光辉,步伐急促得好似脚底生风,走着走着,他忽然察觉自己身边有些异常的声音。 这胡广凌本就是心机细密之人,再加上生逢乱世,平常出门行走,愈加是当心谨慎。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街边小路上,居然呈现了一阵紊乱细碎的脚步声,他猜测这必是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此时万万不可回头望去,不然跟踪者困兽犹斗,自己就愈加难以脱身。 他下认识地低头,只见地上模模糊糊、树影婆娑,看不清身后能否有人尾随跟踪。胡广凌走到前方路口处停住脚步,发现左近左右无人,便一个闪身,疾速躲进旁边一个幽静的大街。 他轻轻侧目向外张望,忽见一只浑身黑色、身形轻盈的瘦猫,直愣愣地站在了路口,绿莹莹的猫眼四下端详,接着又向别处窜去。 胡广凌吁了一口吻,原来是一只黑色的野猫跟着自己,难怪看不见它的身影,他一边想一边走出大街。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捂住胡广凌的嘴巴,将他又拽进巷子里,同时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我是中国人,不会害你。” 这时分,巷子外面有四个巡捕房的巡捕,正好巡查路过此地,胡广凌本能够向他们大声呼救,但他听见此人与自己一样是中国人时,便没有这么做,那几个巡捕拎着酒瓶子,很快就分开了。 胡广凌从对方手中挣脱,回头一看,眼前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高高瘦瘦,面色惨白,一身灰白的粗布衣服,右肩处一片殷红色,明显是受了重伤。那女子的身体也比普通女人要高挑得多,一身男儿装的装扮,一边扶持着那个受伤的男人,一边急切地说道:“我们刚才也是迫不得已,请胡大夫不要见怪。” 胡广凌看那女子说起话来细声细语,也不似恶人,便问她:“你们是什么人?这位先生看来怕是受伤了吧?” 女子答道:“他受的是枪伤,还望胡大夫救他一命!” 胡广凌当心翼翼地把两个人带回自己的诊所,替受伤的男子取出了弹头,缝合了伤口,又打了针,这才问道他们是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却不料此二人口风甚紧,无论怎样盘诘,愣是不说自己的身份内情,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夫妻二人在上海滩惹了仇家,希望胡大夫看在同为中国人的份上,连夜把他们送出城去。 当年的上海,除了外国人横行霸道以外,还有各路帮派林立,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利益纠葛,局外人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而要胡广凌忽然之间,把这样两个素昧平生的人连夜送出城去,他是断然不会允许,谁知道他们是得罪了哪位帮气度目。 那男子万般无法,只好道出实情。这对男女本是夫妻,男的姓黄,祖祖辈辈寓居在北平,是个名门富户,只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来上海投靠亲戚,可惜世态炎凉,那一家人全然不顾同族情分,硬是将他们二人扫地出门。 夫妻俩来到上海多日,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眼看就要露宿街头,只好将家中祖传的一幅名画拿来变卖,换几个吃饭的小钱,可有道是“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世道荒乱,还有几人有闲情逸致去花钱买张破字画呢?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二人走投无路之际,有一个识货的英国商人出了高价,要他们跟他去取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夫妻俩心智憨厚,便也没多想就跟人家走了,岂知那英国商人把他们骗到了“英租界”,进了英国领事汤普森的公馆,拿了他们的字画,又不给他们钱,还将他们二人强留在公馆,当了打杂的下人。 这黄姓男子也是个未老先衰之人,气不外对方仗势欺人,硬是趁着月色朦胧的夜晚,溜进公馆的储物间,取走了自家的字画,趁乱带着妻子逃了出来。不料刚刚跑出大门,身后一群荷枪实弹的洋人卫兵,就在自己背地打了黑枪,下了杀手,饶是他二人命不该绝,一排子弹过去,居然没有一枪打中关键。 他们夫妻二人听闻,在“日租界”有个连日自己都不敢招惹的中国医生,所以是特地来寻求胡广凌的搭救,说完,黄姓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递给胡广凌。 胡广凌接过画卷,看见好端端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少爷,此时竟混得这般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像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他说:“你二人大可放心,这英国人与日自己向来是心存芥蒂,只需是躲在我的医馆里,他们绝不会找到你们,明日一早,我便托熟人将你们带出上海。” 这夫妻二人听到此处,立刻跳了起来,说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省事,再留下去恐怕夜长梦多,而且事情万一牵连到胡广凌的身上,岂不是旁生枝节? 胡广凌觉得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白天“日租界”发作了日自己遇刺事情,这中央的确是不宜久留,万一让日本特务知道了,有一个受了枪伤的人躲在自己的诊所,到那时,平谷一郎怕也保不住自己了。 可话虽如此,这深更深夜的,如何把两个大活人送出城去呢? 正思索间,忽听门外响起一连串急促的叫门声。胡广凌赶忙把这夫妻二人藏进手术室,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出声,自己则像平常一样,慢悠悠地走去开门。 门一翻开,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胡广凌在日本留学时的同窗校友——平谷一郎。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衣着黑色制服、面色乌青的日自己。 【未完稿】 烧红的月亮 1 很久以前,在网上认识一个学习美术的男孩。他经常在博客里,展出一些精巧绝伦的油画作品。有人物,也有景物。画风唯美、细腻,栩栩如生。配图文字具有古典诗词般的浪漫气息。这种文艺作风浓厚的圈子,总能吸收很多年轻人的眼光。点击率飞速增长。 但是,他和普通的画家有所不同。每当他挂出一幅新作品时,他都要在颜色艳丽的油画下面,贴上一幅名为“时间之眼”的素描本。内容和之前的油画遥相呼应。若前者是苍翠欲滴、生机盎然的莽莽林海,后者则是枯枝败叶、死气沉沉的黯淡荒原。若前者是流光溢彩、火树银花的繁华都市,后者则是鸦雀无声、渺无人烟的瘠薄小镇。若前者是风华绝代、艳冠群芳的绝世佳人,后者则是衣衫破烂、满目苍凉的老迈妇人。 屡屡看到此处,我都会感到窒息般的压制与难过。那种用铅笔勾勒出的草率图案,充溢着空虚、无助、灰暗、失望、阴霾和死亡的气息。似乎使人类褪去一切虚有其表的自豪伪装,直面镜子里的自己是如何的丑陋与凄惨,令人对未来心生庞大而森然的恐惧感。无法逃避,更无法畏缩。 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是那样大煞景色,总要破坏人们心中的美好景致。 他说,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而匆忙,它们没有永世的根基。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 我们历来不问对方的身份和姓名。他叫我伯爵。我叫他佛朗。 佛朗经常说,人们总是习气置信眼前的美好,而忘了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有从辉煌走向衰落的那一天。花开自有花落,相聚还有分别。时间就像一只目不转睛的眼睛,它看清了虚假,看清了残缺,也看清了岁月的残酷。 这就是为什么“乌托邦式”的美好愿景,总会在时间的注视下,显露马脚。 我说,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吗。 他说,不!是惨痛经验。 2 佛朗曾经画过一幅令人印象深化的油画。画面中,暗黑色的油墨将天空晕染的深邃而富有神秘感。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蹲坐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板上,神色漠然地眺望着远方繁星密布的无垠夜空。一双充溢希冀的眼睛,似乎流淌出清冷的银色光辉,澄澈明亮,让人不忍注视。 佛朗异常偏爱这幅油画。把它挂在博客最显眼的首页,让每一个阅读者进来都能看见它。 我问他,这个眼睛漂亮的男子是谁。 他说,是一个傻子。 他的回答,曾经让我一度以为,画中的男子就是佛朗自己。只不外他不招认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那幅画不止一幅,而是一套有主题的系列作品。名为“月殇”。每幅油画,都是以那名男子为主角中止创作的。作风上也是一脉相承。画中的男子变换着各种姿势、角度,但无一不是仰视星空的姿势。似乎那是他不可违犯的一项任务。 佛朗给男子的眼睛绘出了诱人的光影效果,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盏盛满月光的透明玻璃杯。 大约是我看得太认真吧。我有一天忽然发现,这几幅油画固然都以广大无垠的星空为背景,但是,却没有一幅画呈现过真正的月亮。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 我把我的发现通知佛朗。他说,月亮早就落进傻子的眼里了。 【未完稿】 原谅我,不能再带你一同飞翔 1 2月13日,情人节前夕,欧阳给我发来一封E-mail,他在信中说:我失恋了。 欧阳生性孤傲、不羁,我从没听说他有过女朋友,更别提失恋了。他是一个背包客,喜皇瘪独行侠一样在荒无人烟的中央以身犯险。去年一年,他音信全无,我以至一度以为他会呈现意外,客死他乡。他圈里的朋友说,他们曾经超越半年没和欧阳有过联络了。这次忽然收到欧阳的来信,我好像看见一个曾经申报死亡证明的人,忽然活生生地回来,快乐劲儿远比不上猎奇心。我立刻给他回了一封信,问他这一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点音信也没有?还准备走吗?他回信说,他永远也不会走了。我揣摩他这句话别有深意,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以后可能要与轮椅相伴终身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说,到底发作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好半天没回复我,过了一会,他说,由于她。 我猛然想起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我想,这一切,必定和那个我不曾谋面的女孩有关。我尽量用以往的语气对他说,你要是想跟我谈点什么,我不反对。这封信就像杳无音信,好长时间也没有收到回信。直到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情人节到了——我才接到欧阳写的一封长信。 2 欧阳是在体育馆认识那女孩的。那是去年CBA联赛的一场重头戏——福建队主场迎战山东队。欧阳是山东队的铁杆球迷,而他那时正巧在福建度假,自然不会错过。他赶到体育馆的时分,竞赛曾经开端,大部分球迷早已入场。在体育场入口处,欧阳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条水蓝色的横幅,看颜色和队徽便知,那是福建队的加油标语。在那女孩面前是一条开阔而明亮的入场楼梯,台阶并不高,每级大约十五厘米左右,但这高度足以把她阻挠在外。 欧阳见周围再无旁人,便问那女孩需不需求辅佐。那女孩并未拒绝。 体育场的观众席大致分为前半区和后半区,前半区是主场的福建队的球迷,然后半区则是客场的山东队的球迷。欧阳按女孩提供的座位号在前半区找到了她的位置,那时双方球迷并未全部入场落座,所以没花多少力气;可当欧阳准备去后半区找自己的位置时,体育场的观众席曾经拥堵得好像一个沙丁鱼罐头,雷霆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似乎用声音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欧阳只好在左近找一个位置,正好那女孩身边有一个空座,他便想当然地坐下来。 可能是欧阳不擅长与异性搭讪,也可能是那女孩经常收到异性的热情,所以对欧阳的辅佐并不心存感激,总之这俩人不时到竞赛开端,都没说过一句话。 裁判员一声哨响,竞赛开端,山东队先下手为强,连续打出多次精妙配合,士气大振。一切福建队的球迷都沉浸在沮丧与失望的心情中,唯独欧阳跳起来,高声喝彩。福建球迷好像审视叛徒普通,死死盯着欧阳。他看看周围,自知氛围不妙,只能宁静坐回原位。那女孩看着欧阳憋红的脸,扑哧一笑,缓解了些许尴尬。 中场休息的时分,拉拉队上场表演。欧阳忙里偷闲地问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女孩说,她叫云荷,彩云的云,荷花的荷。欧阳说很少见的名字,女孩笑而不语。 拉拉队的表演火爆热辣,把现场观众的心情感染到高潮。云荷忽然拉拉欧阳的胳膊,提示他等会拉拉队会表演一个十分精彩的节目,而且是初次演出。欧阳听了,全神贯注地盯着赛场中央的表演,生怕错过每一个动作。果真,在临近序幕的时分,两名拉拉队员拉出一张弹簧床放在球筐下方,这时,站在后面的一名拉拉队员忽然助跑,跳上弹簧床腾空而起,在空中做出一连串复杂的翻转动作,最后把手中篮球灌进篮筐。全场掌声雷动。 欧阳问云荷:“你怎样知道会有这个表演?”云荷说:“由于我也曾是她们中的一员。”她说完,拉开手中的横幅,上面并非加油标语,而是一张拉拉队的合影。云荷站在照片中间,笑容诱人。 3 云荷身上到底发作过什么,欧阳并未通知我太多。我只知道,云荷之所以会从一个生机四射的拉拉队员变成一个轮椅上的“伤员”,都和那个“空中灌篮”的动作有关。应该说,云荷是那个动作的真正发明者。而在无数次胜利排演的状况下,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正式演出时呈现心情慌张,由于慌张而呈现失误;这个失误使她落地时脱离了保险气垫,狠狠地摔在篮球馆坚实的木地板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那天看完竞赛后,欧阳把云荷从体育馆送回住处。那是远离市中心的一片老式居民区,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平房院落,家家户户用围墙隔开,没有楼梯,没有喧哗,宁静平和且出入方便。云荷请欧阳进屋喝水,说自己一个人住,平常没有人会来,家里没有准备茶叶。 欧阳坐在沙发上,发现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屋里的东西固然繁乱,却乱中有序,正面一间书房兼卧室,旁边有一间小屋,房门紧闭,茶几上放着一本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法文原版。 云荷说,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假如不是以前的同窗来找,她可能不会再去那家体育馆了。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云荷去倒水时,欧阳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看,书的其中一页夹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他趁云荷回来之前把书放回原位。 欧阳分开时,指着桌上的书说:“这本书原有两个版本,有些内容大不相同,另一版本,恰恰我有,下次带给你。” 4 欧阳去给云荷送书,发现她气色不好,问了才知道,她曾经多日低烧不退。欧阳执意要送她去医院,她不肯,说自己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他人都有亲人朋友探望,她没有,与其接受这种心里的孤苦,倒不如忍耐身体的病痛来得轻松。 那段时间,欧阳经常去探望云荷。他发现云荷在素日的生活里,异常宁静,宁静得就像鸦雀无声的黑暗中,一盏微小的烛光,让人担忧它随时会悄然熄灭。 有一天,欧阳忽然想起书中的那张照片。他想假如照片中的年轻男子是云荷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来看她?假如曾经分手,云荷为什么还要保存他的照片呢?可是他不敢问,他担忧勾起云荷那些不高兴的记忆。后来两个人谈起那本杜拉斯的《情人》,欧阳说:“书签上那男人很帅,是哪个明星么?”云荷说,他叫林,是她的男朋友。他对云荷很好。她出事之后,他也并没有提出分手,而是悉心照顾了她几个月。后来他得知香港有一家医疗机构对这类脊柱硬性损伤有新的治疗方式,他便立刻赶去咨询。临走时,他说,等他回来带她去雪山看日出。 欧阳问她:“那后来呢?”云荷说:“后来?后来……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 云荷的身体状况慢慢好转。那天,她接到欧阳的电话,说要带她去一个中央。欧阳来的时分,骑了一辆黑色的、外型夸大狂野的摩托车。他让云荷坐在后座抱紧自己。云荷不敢,有些犹疑。他保障说自己会骑得很慢。 他带着云荷穿越在每一条开阔的公路与狭窄的隧道中,似乎以最张扬的姿势在这座城市的脉络间肆意游走。他对云荷说,这辆摩托叫哈雷,美国人喜欢把骑哈雷摩托的人叫做“空中的飞行员”,由于第一批“哈雷迷”就是由美国退役的战役机飞行员组成的,哈雷服就是在飞行服的基础上设计的。这批飞行员发现,摩托是最接近飞翔的运动,汽车只需行进与后退,而摩托还有侧倾与仰角,腾空时,以至还能够爬升。关于不能正常行走的人来说,正常行走就是一种限制,而关于正常行走的人来说,自由飞翔就是一种限制,而驾驶哈雷在这片钢筋水泥铸成的天空下急速驰骋,就是人类解脱限制与约束最有效的措施。 他说:“人类,生而孤独。但若能像苍鹰般腾空傲视,远离人世的挣扎与纠缠,那即便孤独至死,也是一种自豪与圣洁。” 那夜,云荷哭了。她的泪水被迅疾擦过的晚风消融了。 5 欧阳做出一个决议,他要带云荷去登雪山,看日出。他要替林实行那句未及完成的诺言。 关于欧阳的登山技术,我是知道的。带一个脊柱严重受伤的病人中止攀爬运动,固然是一种应战,但对他来说并非没有可能。更何况,他还联络了以前一同协作过的几名专业登山运发起,通知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都很支持,说英国曾有一对盲人夫妇登上过阿尔卑斯山,并且在山头拍过一张合影,当年这张照片还取得了普利策新闻奖。假如他们这次的活动顺利,肯定影响力更大。这无疑增强了欧阳的自信心。 经过选择,他们最终把目的地选定在新疆天山山脉东段,5445米的博格达峰——那里被称为“雪海”,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闪烁着永世的雪白。 当登山队一行人来到目的地时,他们得知了一个坏音讯——博格达峰马上就要进入一年一次的封冻期。一旦进入封冻期,一切人都将遏止进入,否则会有生命风险。 或许,对旁人而言,这仅仅是一次无功而返的旅程,但对云荷来说,却无异于一次重生——是她重生活的开端。欧阳不希望在她行将走出人生低谷的时分,内心又再次掩盖上失望的阴霾。他没有通知云荷这个音讯,由于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去。 当天晚上,欧阳瞒着全队的人,一个人开着越野车带着云荷继续行进。 但是,当时的欧阳基本不会想到,自己日后会为这个决议付出怎样的代价。 云荷问他:“我们去哪?”欧阳说:“当然是去看日出,这不是我们说好的么?” 可惜,他们最终也没有登上雪山,更没有看见那天辉煌绚丽的朝阳。 越野车开到一半,他们遇上了一场并不稀有的雪崩。固然冰层断面不深,但滚滚雪潮足以把他们的车子掀翻。 欧阳仰仗一丝尚存的认识挣扎苏醒过来,发现坐在后座的云荷曾经昏迷。他想把她从侧翻的车中抱出来,却发现她的衣服和靴子死死地卡在变形的车座底下。欧阳只好爬回车里,解下云荷的靴子和外套,才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昏迷中的云荷好像一只熟睡的小鹿蜷缩在欧阳怀里,身体单薄衰弱的她在寒风下冻得瑟瑟发抖。她的双脚是光着的,固然不接触雪面,但在认识不清的状况下,这是极端风险的。欧阳把自己的外套和鞋子都穿到云荷身上,而自己就这么抱着云荷,麻木般地朝宿营地走去。冰雪在他的袜子上消融成水,水又结成冰,但他毫无察觉,只知道一味地赶路,否则只需死亡。 他就这样赶了很远的路,他以至能够看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营地的篝火。可是这段距离似乎隔着亿万光年,穷尽人类全部的生命也触不到它的边沿。最后,他寂然跪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等云荷苏醒过来,她曾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她和欧阳几天前阅历了什么,由于当他们遭受锤炼时,她曾经沉沉睡去,而她的记忆只会留下:雪山与日出、诺言与甘美。 云荷问医生欧阳的状况,医生说,他曾经转到更大的医院了,说完,交给云荷一封信。 我不时在想象,当云荷从医生口中得知,欧阳的双脚由于冻伤招致肌肉组织坏死而不得不中止截肢手术时,她会有怎样的心情?是自责?可惜?内疚?痛彻心扉?还是行将走入光明却又落入黑暗的惶恐不安? 关于那封信,欧阳不愿意通知我全部内容。我只知道信的最后一行: 原谅我,不能再带你一同飞翔。 05在知乎 你以为怎样的人生很酷(有趣)?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时,人们笑着,你哭着;当你分开这个世界时,人们哭着,你笑着。 知乎是汇集大量专业人士的学问型讨论社区。经过问答互助的方式,分享学问和阅历。回答者多半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或者从业多年富有阅历的专业人才。程浩在此收获了大量的赞同、认同、好意和友谊。 知友:你以为怎样的人生很酷(有趣)? 程浩:当你来到这个世界时,人们笑着,你哭着;当你分开这个世界时,人们哭着,你笑着。 知友:你会怎样写三行遗书?请写遗书,不是墓志铭。 程浩: 留下我的眼睛照亮世界 用我的灵魂 为你们开辟另一个人世 (我死前会签署遗体捐赠协议,其中包含眼角膜) 知友:假如写一句话给十年以后的自己,你会写什么? 程浩:你还活着吗? 知友:不论你能否觉得不理想,或者担忧说出来会被大家笑,你这终身最想完成的幻想是什么? 程浩:在北影导演系听课,听一天也行。 知友:我是一个什么都学,什么都懂能道出一二的,但什么都不精,能够说什么都前功尽弃,我该怎样办啊? 程浩:送你一句话: “今天不想跑,所以才去跑,这才是长距离跑者的思想方式。”——村上春树 其实村上这个道理能够用在任何中央。 “今天不想背单词,所以才去背单词,这才是考六级学生的思想方式。” “今天不想写代码,所以才去写代码,这才是优秀编程员的思想方式。” “今天不想吃药,所以才去吃药,这才是职业病人的思想方式。” 知友:哪一部(数量是一部)电影你重复观看次数最多? 程浩:《放牛班的春天》,只为听歌,天籁童声。 知友:知乎哪些人的智商在120以上?往常从事什么工作? 程浩:小时分在医院测过:智商125。觉得不准,户口本至今写着彪悍的“文盲”二字。 知友:什么歌曾经把你的眼泪不盲目地引了出来? 程浩:五月天的《顽强》,beyond的《海阔天空》,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汪峰的《生来孤独》。 知友:假如问你“你最喜欢的一部电影”,你会脱口而出不假思索的是? 程浩:《阿甘正传》。第一次共鸣,第一次感动,第一次鼻酸。 知友:你在工作中最关注哪些细节? 程浩:阅读发烧友,看见错别字有想死的激动。 知友:为什么电影小说里呈现的咖啡经常是卡布奇诺? 程浩:文艺作品大多是讲述恋情故事的,而卡布奇诺那种香甜浓郁的风味,比较接近于甘美的热恋阶段吧。 知友:为什么微信上男女位置错误等? 程浩:由于狼多肉少。 知友:为什么历史上会呈现先进文化被落后文化降服的状况? 程浩:其实像“先进文化被落后文化降服”这种的问题,真的很容易解释。一言以蔽之:但有朴素之心,便无进取之意。 知友:作为顶级门将替补的球员该如何找到存在感? 程浩:当“顶级门将”嗝屁时,正是你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时辰。众人问:“有这么邪乎吗?”答:“小子,有身手你摆空门试试?” 知友:你觉得很经典的对联有哪些? 程浩: 上联:四海翻腾云水怒 下联:五洲震荡风雷激 横批:造反有理 千古绝对: 上联:善茅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下联:习三乘乘乘乘乘乘乘乘 横批:荡荡自清 这是多音字的对联,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统一的读法。 知友:你最恐惧什么? 程浩:惧怕上帝丢给我太多理想,却忘了给我完成理想的时间。 知友:你所听到过的最浪漫的话语是哪一句? 程浩:钱武肃王目不知书,然其寄夫人书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清代学者王士祯曾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二语艳绝千古。” 知友:看书要不要带目的性? 程浩:要带问题,不要带目的。要有诉求,不要有功利。 知友:“地球一小时”活动自身真的有助于环保吗?还是增强了人们的环保认识? 程浩:我决议在“地球一小时”这天,开一整天的大瓦数电灯,除此之外,以后每天少开一小时的灯。环保是一个习气,不是凑繁华。 知友:最鼓舞你行进的一句话,每次遇到波折你都会拿出来的一句话或者一首诗是什么? 程浩:只需坦然接受命运的不公,才干坦然享用生命的对等。 知友:中文如何最有内涵地表白“我爱你”? 夏目漱石问他的学生如何翻译“Iloveyou”,有学生翻译成“我爱你”。夏目说:日自己怎样可能讲这样的话?“今夜月色很好”就足够了。还有相似坦率美好的表白么? 程浩: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知友:你最自得的原创句子是哪句? 程浩:痛苦并非来自失去身体的自由,心灵的不屈与桀骜才是一切痛苦的本源。 ——18岁华诞有感 知友:在你成年以后,你懂得的哪一个道理对你影响最大? 程浩:不积跬步,无致使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荀子·劝学》 知友:创作时发现自己用词太过众多,不够精确,该如何进步? 程浩:我的阅历是直接写重点,铺垫和过度能够二次修正。你必须知道,读者在乎的是故事内核,就是你所谓的重点。重点写不好,谁会关怀过渡? 知友:在你的范畴中你最怕被人问什么? 程浩:“给我引荐一本书吧,要励志的!”励志这个词,往常很大水平上被人糟蹋了。 知友:他人说你是书呆子时,该如何回应? 程浩:他在赞誉你,说一句谢谢就好。 知友:有哪些事物,他人觉得很酷、很赞、很牛,而你却觉得相反? 程浩:自拍。 知友:聪慧与聪明有什么不同? 程浩:聪明是处置当前省事,聪慧是消弭未来隐患。 知友:你或你身边的人有没有屡试不爽的技艺? 程浩:自我暗示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技艺。 用得好,可逆天。 用不好,不见天。 知友:你做过的,让你于心不安的,不时耿耿于怀的,最不道德的事是什么? 程浩:以前,喜欢过一个姑娘。(内心独白:你说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样有脸喜欢他人呢?一巴掌拍飞……) 知友:能否用一句话讲分明如何打败拖延? 程浩:咬舌头,往疼里咬,不疼继续咬,咬疼为止。然后问自己:“疼吗?”疼了就去干活。(曾经亲身实验,十分有效。) 知友:你听过的最失望的一句话是什么? 程浩:医生不说话,摇摇头,转身分开。 知友:假如你生了一个小孩严重先天残疾你会丢弃他吗? 好比严重智障、无腿、巨型肿瘤、脑瘫、自闭症、性器官畸形等。 程浩:唉,老妈不玩知乎,我借用她的台词替她回答一个: 不论孩子怎样,既然我把他生下来,我就要把他养大。老天夺走他多少,我就用爱来弥补他多少。 ——程浩的老妈 知友:看美剧有益吗?你们从美剧中学到了什么?对你生活或者事业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影响? 程浩:有益。能学会观赏什么是好剧,什么是烂剧。 所谓的“看美剧,过六级”之类的帖子,都是写给那些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盼望进步又不想付出,睡前下决计,起床刷微博的迷茫无知男女的。他们想学习,却忍不了学习过程的单调无趣;他们有理想,却总觉得理想是个一锤子买卖,眼前的小事与理想无关;他们总想知道牛逼的学霸是怎样学习的,却没想过学霸的学习计划是按分钟算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听的比想的多,想的比说的多,说的比做的多。 文娱就是文娱,你为什么看着美剧要想学习? 学习就是学习,你为什么非要选择看美剧学习? 文娱不是没有收获,文娱的收获有时是一种感悟,是一种认知,是一种不可强求的获益。抱着学习的心理去参与文娱,不只糟蹋了学习,也糜费了文娱。 学不吃苦,玩不出花,一辈子都是大有作为。 知友:怎样才干做到不在乎他人骂? 程浩:我爸爸每次在街上看见那些开的车比他好的人,都会清新脱俗地说上一句:“好车都让畜生开了……” 我听了,每次都会诲人不倦地劝说:“老大,您别这么说。不然那些骑自行车的人也会这么说您的!” 同理。 我历来不骂人(三国杀被坑除外),也不喜欢背地嚼舌根子。由于我一直置信一个道理: 当你说他人的时分,他人也会这么说你。 所以,假如有人骂你,别在意,由于此刻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有那么几个人以同样的方式正在骂他。 每次这么想想,我就豁然了。 知友:有皮肤病是不是这辈子谈不了恋爱了? 程浩:每个人身上都有卑怯的短处。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牛逼的优点来掩盖它。 知友:你恶感男人的哪些行为? 程浩:趁着酒劲儿向女孩表白。 不只不尊重女孩,还有逃避义务的嫌疑(酒醒不认账),最最少也阐明这个男人短少直面内心的勇气。试想,一个男人假如连瞬间的英勇都没有,谁又能置信他有维护女孩终身的勇气? 所以,大胆说出爱,即便被拒绝,倒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是一个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光彩。 知友:良知是什么?它是怎样产生的? 程浩:良知是每个人内心的一条线,这条线的基准是与人为善的天性和社会伦理的共识所组成。一旦你越过这条线就会遭到自我的审问,更会被社会所不容。当你准备应战一个人所共有的社会伦理时,应该想象到自己会遇见怎样的人性“反扑”——这就是我们俗称的“结果”。 勇于越过这条线,就要勇于承担一切结果。 而一个不知道良知为何物,以至以为“良知顶多是附产品”的人,是十分可怕的。这样的人,内心没有基本的道德底线,致使于他做出什么举措来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从他的举例就能够看出来。在他的心里,考试作弊和补刀杀人是同一个量级的问题,似乎完整没有思索到,这两个事情带来的结果是完整不同的。这样的问题,我是不屑于思索的。 知友:读普通大学能否绝大部分就意味着普通的工作、普通的人生? 程浩:假如你是黄金,烧得时间越久,你便越是发光发亮;假如你是煤炭,那即便烧得火红,依旧免不了灰飞烟灭;假如你是一粒种子,即便被人踩进泥土里,也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假如你是一颗杂草,那即便生长在泰山之巅,也会被诗人踩在脚下,永生永世置之不理;假如你是一叶孤舟,即便存于青山绿水之间,也不外是一艇供人渡河的小船而已;假如你是泰坦巨轮,那即便毁于汪洋深海之渊,你依旧承载着杰克与萝丝的巨大恋情,世人永远铭记。 一个人的成就与否,环境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身的质地。 知友:如何具有正能量呢? 程浩:这里的任何一个回答都不能辅佐你取得正能量,包含我的。 所谓“正能量”三个字,需求拆分来看。 正,是摆正心态,不骄、不躁、不馁、不怨,要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冬风”的彪悍意志,即便身陷黑暗也要张开嘴大笑,由于你的牙齿永远是白的。 能,是才干,是专长,是兴味,是能够使自己引以为豪的身手,它不用是赖以为生的职业,但必须是让你愿意穷终身之力去研讨的“终身的事业”。 量,是理论肉体,是追求质变到质变的一个漫长过程,就像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拼了命地奔驰一样,刚开端他可能看起来滑稽、愚笨,但是他跑了一辈子,他跑出了一段恋情,跑出了一番事业,跑出了一个人生。谁又能比他做得更好呢? 这世上有两种人具有与生俱来的正能量,一种人生活在阳光下,另一种人生活在黑私下。前者就像海绵,曾经吸收了足够多的暖和,只等候释放的一刻。后者盼望光明,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向光明靠近。 正能量不是一种学问,所以我们永远无法学会。它是一种态度,一种习气,这需求时间去培育。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你心里永远给那个叫“真善美”的孩子留一个位置。 知友:你最厌恶的小说家是谁?为什么?固然提名,但请注明理由。 程浩:说自己喜欢的作家,我会难以取舍;说自己厌恶的作家,我会毫不犹疑。 一、维克多·雨果 理由:无论您在法兰西乃至世界文学史上占有多么无足轻重的位置,我也不能允许一个小说家用近两万字的笔墨来描画一个巴黎的夜景。 二、星新一 理由:固然您是日本作家,但是您没有染上日本作家的通病。我喜欢您的短篇科幻小说的创意,但是情节结构简单到近乎拙劣,真实让人不堪忍耐。 三、郭沫若 (固然题主问的是小说家,但是这老家伙不提,我真实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理由:借用东北大学教授成仿吾的一句话:“郭沫若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从正面看是花枝招展,转到背面一看就是屁股眼。” 附郭沫若暮年大作《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节选: 敬爱的江青同志, 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模范。 你擅长活学活用望风披靡的毛泽东思想 你苟且偷生地在文化阵线上陷阵冲锋 使中国舞台充溢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 知友:“等爱人一百夜,在最后一晚分开”的故事,到底是在表白什么? 一个风流名士迷上了一个妓女,而她却对他说:只需你在我的花园里坐在我窗下的一张凳子上等我一百个彻夜,我便属于你了。到了第九十九个夜晚,那位雅客站了起来,扶着凳子走开了。 ——罗兰《恋人絮语》 程浩:恋情是两个人的努力。 男人等了她九十九夜,他希望最后一夜对方能来主动找他。否则最后一夜等来的,只能是失望。 究竟,一厢甘愿不是爱。 恋情就是相距一百步的两个人,彼此慢慢靠近。 由于爱,我能够向你狂奔九十九步。 但是,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却永远无法真正靠近你。由于爱,不光是我迈出的九十九步,还有你尚未迈出的那一步。 少一米、一寸、一分、一厘,都不是恋情。 一步之遥,天涯海角。 知友:设计师能够被称作是艺术家吗,为什么? 程浩:说几句外行人的观念: 超越性。 艺术家与设计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超越性。 从广义上讲,设计自身就是一种艺术,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设计的最终目的,是得到世人的认同:广告设计,你要让人了解产品的价值;服装设计,你要让人感到美丽与冷傲。换言之,设计艺术是一种存活于普世价值观和大众审美观的艺术方式。它只是走在了一个范畴的最前沿,起到一种引导潮流的作用。作为设计师,你不能让观者感遭到一丝一毫的负面心情。假如你的作品让人感到云里雾里,或者让人觉得“品相丑陋”,那这个作品就是一个“失败”的作品。由于你的作品就是要展示给观者去观赏的,假如对方不认可,你就没有抵达自己的目的。 但是,艺术家不用为此担忧。固然艺术作品也需求得到世人的认可,但是被人认可却不是艺术家从事艺术创作的动机与目的。艺术作品常常是推翻性的、反动性的,是对常规、常理、常态的一种突破,以至是消灭。这就是为什么艺术家能够在千夫所指的境遇下,依旧坚持自己的艺术创作。由于任何艺术创作的初衷,无非是两点:自我情感的宣泄和对旧有方式的应战。前者如凡·高、歌德;后者如达·芬奇、纳博科夫。所以,一个艺术家所创作的艺术作品,与其说是留给世人去观赏,莫不如说是留给时期去追想;它所承载的,是对过去的继承,对往常的记载,对未来的探求,以及时期背景下,个人命运的审视与自省。 这就是一种超越性。一种对时期的超越,一种对心灵的超越。 用一句话来形容:优秀的设计师,就像是百花齐放的花丛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朵花;巨大的艺术家,就像是寸草不生的山顶上,供人仰视的一棵树。 知友:朋友都说我文笔不错,鼓舞我往写作方向展开,但我只会写自己阅历过的事情,怎样办?看到他人创作的长篇小说很羡慕,但由于自己没阅历过,就无法写出。是缺乏想象力么?应该如何弥补这一缺陷? 程浩:我不是作家,也不是写手,只是平常写写东西,所以有一点不成倡议的倡议,想跟你说说。 一个人,当他把心头那些飘忽不定的思绪落于纸上之时,他曾经是在从事创作了。 所谓“写作”,是一种行为,就像说话一样。既然你问我:“如何写作?”那我也要问你:“如何说话?” 饿了,我会说:“我要吃饭!” 渴了,我会说:“我要喝水!”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些? 由于我们有表白的需求,我们需求说话,我们“想说话”。 你看见他人演讲,声情并茂,侃侃而谈,引得台下掌声雷动。 可是,你要知道,对方为什么讲得这样好? 那是由于他准备了一万字的讲稿,内容都是对方迫切想要通知他人的——他需求足够的篇幅去表白。 但是,这一万字的讲稿,对方全都表白了吗? 答案是没有。人家只允许他讲三千字。 所以,他固然有许多想要表白的内容,却不得不有所取舍——他只能选择最重要的内容去表白。 (未完待续,关注书虫子,做思想体操) |